本份但不窝囊 《剪辫记》里目盲心亮的双青盲
《剪辫记》也叫《双青盲》,是张华云编剧。华云老的出品,是可以期待的。
这是一个清朝戏,地点是一个半真半假的澄海樟树下乡。说它半真半假,它的地名不全真,但我们知道澄海有个著名侨乡叫樟林,那里有很多男人过番讨活。这出戏也是一个青盲戏,两兄弟都是青盲。
林添德:三叔嫂相共二只目,
林添来:二兄弟共凑六只脚。
林添德:落五星走遍四乡六里,
林添来:算八字十算九不差。
林添德:六月六过了九月九,
林添来:九月九过了是三月三。
林添德:三弟呀,
林添来:二哥哙,
林添德:明天便是上巳日,
二人:钱落荷包米落箩。
这开场的一段戏文字面漂亮,有很多数字欸,还隐藏了很多信息,家里现有叔嫂三人,两个叔叔是瞎子,以算命为生。一年过了又一年,又到了三月三上巳日,对于他们这种职业来说,是个重要的日子,有钱赚。还有一个隐藏的信息,青盲兄弟显然接受自己瞎子的身份,他们没有自卑感的。一出手就知道编剧的功底。
他们不仅忌讳自己瞎子的身份,甚至认为“臭事无看,臭物看无”,并无不可。这是不以自己所无为念,反而想自己因失所得。所以,青盲,只是相较普通人,多一特别之处而已。看官,收起你们的同情、可怜或讥嘲吧。
林添德:是呾弟呀,你想欲往底块呀?
林添来:那就奇怪死,你怎呢欲问我去哪个乡里?
林添德:你睛瞑,我也睛瞑,若是二人去在同一个乡里,给人看着么羞死。
能自嘲的人心理不会残疾。兄弟分工停妥,便请出阿嫂。大兄出外过番,这个贫寒之家,阿嫂被尊为大。小家里也有自己的礼节和秩序。两个叔叔纵然残疾,却并不推却作为男人的责任,天气好了,必定要出门讨赚。而嫂嫂则为叔叔备好搭裢,以收微薄报酬。兄弟进门头件事,就将搭裢交给嫂嫂,搭裢里有他们一天赚来的米和钱。这是一个和爱的家庭。
嫂嫂已经备好薄糜,虽然看不见,两个叔叔依然感受到嫂嫂情绪低落,方开口询问,便听嫂嫂喊苦。他们这样说:“穷家人有糜好食,怎好呾苦!”这句话多实诚,多安命本份,多么善良。嫂嫂又哭了。他们尊嫂嫂为大,但他们劝嫂嫂,却像个敦敦长者。
林添德、林添来:嫂呀,你哭何事?
林添来:莫非是阮兄弟得罪你?
陈氏:不是。
林添德:唔是哩是挂着阮大兄返来?嫂呀,免挂,免挂!阮兄弟二人一夜睡落,都在推算,阿兄今年无来哩,明年也有来,明年无来哩后年也有来。
林添来:后年无来哩再后年也有来。
林添德、林添来:嫂呀,免烦恼,久有来,久有来。
薄粥即知足,劝解嫂嫂说兄长必然回来,不是今年,便是明年,再不就是后年,总有回来的一天。这确实不是多管用的话,但并无敷衍之意。
嫂嫂终于说出实情。原来纨袴子弟林秉金见陈氏姿色,早有觊觎之念。他乘林家兄弟外出,藉词接荔枝来寻陈氏,欲图逼奸。陈氏一时情急,只得用缓兵之计,遂约今晚相会。
两兄弟一听气坏了,决心为嫂出头。有句话说得好:咱不来事,但咱也不怕事!
戏文没有纵凶逞强、耍狠斗勇之意,林家叔嫂一直秉着小心过活,清白为人之念。但事到临头,添德添来作为男人,一样挺身而出,把嫂嫂护起来。
是夜,秉金刚进林家,二兄弟即来敲门,陈氏将秉金藏于米缸内。林家兄弟旁敲侧击,数尽秉金丑事,秉金图逃被缚。林家为杜绝秉金淫念,索回荔枝园业权,又剥其衣冠,剪其辫子。
与青盲兄弟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林秉金。林秉金多金,不说他长得好赖,起码是个齐全的人,但他的丑态和失败,显然沦为笑话,而把他打倒的正是两个瞎子。
虽然眼瞎,却不艾怨,靠一技自食其力,遇事敢担当,这样的人,谁敢心生轻视之心?他们不比秉金们可敬得多吗!
名为双青盲,但兄弟两个性情颇不同,阿兄沉稳一些,阿弟性急一点,但兄友弟爱,喜欢互怼,怼出一屋子热腾腾的人气。
这个戏,最爱它满满的人气!
梁卫群/文魏朝霞/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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