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为影像充值 评胡克嘉《回·嘉 文献影像中的东莞城市记忆》
《回·嘉——文献影像中的东莞城市记忆》(后简称“《回·嘉》”)是胡克嘉摄影生涯的回顾。胡克嘉的摄影创作颇丰,覆盖摄影多个门类——前期是新闻摄影,随后是艺术摄影,后期是纪实摄影。他的年龄比我大3岁,他对摄影的探索精神,尤其是他对新技术的学习、接受和运用(他是东莞最早学习数码图像处理技术的人之一),令我折服。他游弋于摄影创作与摄影教育、摄影理论中,可谓是多元并进。
这次胡克嘉整理出的《回·嘉》,让我有点“羡慕嫉妒”呢——以前只见识过他艺术类的影像,这次这批文献影像还是第一次见识。阅读了他辅助展示关于摄影的文字文献材料,如摄影培训和带队外出开展摄影创作的方案手稿,才算相对全面些认识了胡克嘉这个人。胡克嘉是摄影路上的有心人。可以肯定地说,东莞摄影的繁荣发展,有他的一份贡献。
《回·嘉》属文献影像。文献影像来自于摄影最本质的记录。这类记录最没有技术门槛——会按快门就行。但这类记录要有用,却是最考究的。第一,需要长远的眼光。眼光不放在当下,而是放在更长远的未来。要能洞察到在更长更远的未来有价值——即或许一开始不见得有什么价值(或价值不大),但未来必定有价值。所以一般需在长远价值的考量前提下,所做的记录才可能有用。胡克嘉坚信东莞之变的价值。自从1991年调入东莞工作,他便开始记录东莞这座城市。今天,他的这部分影像得到东莞展览馆的收藏,不正佐证了他当初眼光的独到?第二,需要长期的耐心。这种记录工作很平淡,毫无“刺激”可言。若不是对记录价值的坚信,一般人是很难坚持的。几十年如一日做一件平凡的事,本身就不平凡。胡克嘉几十年如一日坚持记录东莞,显示出他既有眼光又有恒心。第三,需要摄影人的责任心。胡克嘉自调入东莞后便开始记录东莞,不排除是出于他作为一个摄影人的责任心。一个成熟的摄影人应有记录身边变化、见证社会发展的一份自觉、责任和担当。说来奇怪,每座城市的变化似乎都有这么一位(或多位)见证记录者,如上海的陆元敏、海南的黄一鸣,他们都是城市发展的见证者和记录者,他们都有着摄影不缺席的责任与担当;他们自觉见证记录着城市的变化,并最终成为一座城市的影像代言人。其实,一座城市的发展又何尝不是一个国家发展的缩影?而一座城市的命运是否是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的命运的联结?这我不敢断言;但胡克嘉摄影的发展与东莞这座城市的发展联结在一起,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的城市记忆文献影像得到认可便是最好的证明。
摄影是切片,在连续空间和连续时间中切片——切下的是空间的局部和时间的瞬间。摄影是提喻,以局部代表整体,以瞬间代表连续的时间长河。摄影这种切片的特性注定了摄影的局限性——那就是摄影长于空间再现,短于时间表达;摄影很难叙事,很难明晰地述说观念和思想。摄影要反复切片,以空间去隐喻时间,以空间之变去隐喻时间之变,所以城市记录需要长期跟进。如今,展现在面前的这些影像,只要我们顺着时间顺序去看,就可以感受到东莞从农村到现代制造业名城之变。变化之大,以影像为证;变化之大,令人感慨。在这感慨之余,我们会“回嘉”,不得不再次佩服胡克嘉的眼光和用心。每个切片代表一个状态;多个状态组成的影像文本却构成了一个隐喻——隐喻着城市发展与国家发展的某种观念。我猜,这些观念或许正是胡克嘉长期默默记录最终想表达的。
影像是镜像。我们在观看时将影像还原,回到“此曾在”的过去。虽然这一切已成为历史,影像也只是不连续的切片,但当我们流连于这些切片之时,我们仿佛打通了从过去到现在的时间通道,从而感受到东莞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时,切片的时间短板巧妙得到克服,影像也不再仅仅是镜像。若我们从今天“卡脖子”之下的中国制造业的大环境下去观看、去思考——东莞从农村到现代制造业名城的发展轨迹,是否能让我们对中国制造业走出困境充满信心呢?影像与社会、政治、意识形态互文,影像借互文走出镜像。影像不单单是文献,还有比文献解读更大意义的天地。当然,无论影像走多远,它的基点还是文献。一切来自“此曾在”的信息,皆为文献性信息。或许,东莞展览馆收藏胡克嘉这组影像,正是看到了大环境之下这组影像的意义。影像文本是启示录,是引言的集合,而互文的实现需要的正是寻找一种合适场域语境。
当初作者按下快门便已对影像编码,但在新的语境下,读者对文本的解读又走出了作者。在新的语境下,文本将获得新生——不再是纯粹的文献,而更具当代的意义。在新的语境下,回望不再是单纯的回望——文本还是展望,一种继往开来的展望。顺着影像观看的轨迹,自然会产生一种对东莞未来的向往与期待。站在现在的东莞展览馆去观看东莞城市记忆,回顾东莞的前世,思绪不可能只停留于东莞的前世,更有可能自然形塑出东莞的来世。虽说未来不可期,但我们都在期。这是对美好的期盼,也是人心所向。正是有了这种人心所向,文本才可能有新的解读。也只有在新的解读之下,文本新的意义才会产生。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东莞的概念——一个东莞的精神图像,而我们正是凭借这个心中的精神图像去解读胡克嘉这组影像的,并赋予丰富而多义的内涵。当然,每个人心中的东莞精神图像也正是胡克嘉这组影像能实现互文的根本原因所在。
时间能为影像充值,时间淡化影像的现实感。假以时日,一切写实的影像慢慢着上了梦幻的色彩,现实巧妙地转变为超现实。到此时,影像有如凤凰涅槃,自然注入新的意义,获得了新生。的确,我们面对胡克嘉这组影像(尤其是上世纪90年代初期的影像),会有一种“神话”般幻梦的感觉。
古德曼在他的《艺术的语言》最后一章中提出了关于艺术语言的“密度”理论:即艺术语言是一种高密度的语言。在对胡克嘉的文献影像观看中,我得到一个启示,那就是:时间可以为影像增加密度,而当密度增加到一个阀值,文献便可走向艺术。
时间可为影像增值,可为影像加密,可使影像产生多声部,可使单纯的文献变为复调,并成为艺术。《回·嘉》本是一个文献文本,但在新的语境之下,文献可走向艺术,走向当代。这是时间创造的奇迹。不禁感叹:一切奇迹都是时间创造的,时间才是万物真正的主人。
胡克嘉是摄影的有心人。他有一颗相信价值的信心,有一颗不厌平淡的耐心,有一颗不让摄影缺席的责任心,还有一颗回报社会的感恩心。东莞接纳了胡克嘉,东莞是胡克嘉安心之所;胡克嘉用记录东莞影像作为回报。《回·嘉》中的“回”,既可有“回顾”“回望”之意,还可有“回家”与“回报”之义——这是我的一种理解,不知是否合胡兄之意?
最后,还有一点我想提一提,那就是,摄影家创作的影像一般可分为两类:一类是摄影家进入作品,通过影像直接告诉你他的观点,当然这种观点是摄影家认为具有真实性和意义的东西。另一类是摄影家将自己隐藏起来,影像中似乎没有表达任何观点,让人观看时误认为是纯记录的客观影像。很明显,胡克嘉拍摄的这组影像属第二类。其实,摄影家的作品皆为符码,并没有单纯的记录。只不过,有时作者的观点深藏在作品背后而已。所以,观看这组影像时,千万别只把它当作纯文献去看。其实,在文献的背后,还藏着作者(隐性作者)的观点。
观看有时是感受——感受在场摄影家的观点;观看有时还是发现——发现隐性作者的意图。顺着发现的路子,或许你就可以找到胡克嘉拍摄这组影像的意图;那样,你也就理解了他当初记录这组影像的原因和动力了。
写这篇文章,一是对胡克嘉这个摄影有心人的敬重;二是对胡克嘉这次推出《回·嘉》的祝贺;三是对胡克嘉《回·嘉》系列其它部分早日面世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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