橄榄青，潮人的乡情禅意
□曾慧
古往今来，橄榄以其神奇魅力获得文人墨客的倾心。梅尧臣《玉汝遗橄榄》：“南国青青果，涉冬知始摘。虽咀涩难任，竟当甘莫敌。”宋朝黄庭坚《谢王子予送橄榄》诗中言道，“方怀味谏轩中果，忽见金盘橄榄来。想共余甘有瓜葛，苦中真味晚方回。”作为美食大家的苏轼亦有诗云：“纷纷青子落红盐，正味森森苦且严。待得微甘回齿颊，已输崖蜜十分甜。”小小的个子两头尖，翠绿的身子不起眼。那一缕缕清香，令人神清气爽；酥脆脆的咀嚼声，也让闻者唇齿生津。
一夜绵雨花落尽，橄榄树下传情思。颇具禅意的潮人亦喜食橄榄，认为它具有《本草纲目》所说的“生津液、止烦渴，治咽喉痛，咀嚼咽汁，能解一切鱼蟹毒”等功效。在日常生活中，闲来无事喜欢嚼粒以助消化，出门时也喜欢装上几颗以解劳顿。正如民谚所云：“一颗青果两头尖，皮又脆来味又鲜，开头吃起有点苦，慢慢方知回味甜。”信手拣起一颗青翠饱满的橄榄，放进嘴里慢慢咀嚼，颇能解馋。
潮汕地区盛产橄榄，如今又到了橄榄上市的季节。品样极佳者，取其生吃；品样稍逊者，便制成各式菜品。我比较喜欢用它来煲汤，简易且美味。青橄榄炖猪肺，或炖排骨、喉头，这样经过炖煮，青橄榄褪去涩味，果香与肉香完美结合，汤汁甘香可口，并且具有利咽生津，清化痰热的养生功效。寒冷冬日，喝上这样一碗暖心又暖胃的橄榄汤，实乃幸福之事。
民谚云：“霜降，橄榄装落瓮。”潮人把橄榄的吃法发挥得淋漓尽致。橄榄糁是将青橄榄用石臼捣破，按“三碗橄榄一碗盐”的秘籍，均匀撒上南姜末、细盐，用陶罐或玻璃瓶装起密闭贮藏。一段时间即可开封，香辣中带着特有的橄榄清香，通气、消食、提神。或制成“油橄榄”。新鲜的橄榄经过清洗后，先要煮熟，方便去核，再在清水中浸泡一夜，去除苦涩味，然后加入花生油、食盐和酱油等一起熬煮，直到橄榄变得软烂油润，颜色变得乌黑发亮，其间适当加入芝麻等佐料一起熬煮，待水分收干时，方可出锅。这时，橄榄的油润芳香，和芝麻的醇香味充分融合在一起。
米香浓郁的米粥，配上黑不溜秋的橄榄菜，是一顿让人胃口大开的早餐。橄榄菜是青橄榄和芥菜切碎熬制而成，它成为独特的家乡风味，亦是很多经典菜色的点睛之笔。比如橄榄菜炒饭，咸鲜的橄榄菜搭配质朴的米饭，呈现出一种绝妙的美味。又如橄榄菜四季豆，将四季豆切成小丁，和橄榄菜一起下锅翻炒，橄榄菜赋予四季豆以咸鲜风味，使得豆腥味荡然无存，四季豆变得愈加爽脆。如果你想吃点鱼鲜，也不妨试试橄榄菜蒸鱼。无须其余佐料，只需在鱼身上加上那么一小筷的橄榄菜，上锅蒸熟，就可写意成最美味的乡情佳肴。
居于潮州，年年可与橄榄相遇，品尝橄榄便成了常事。踏过南北、品味人间，随着年岁递增，发觉人生的诸多滋味，从两头尖尖、肚子圆圆的橄榄便能借鉴：或如生吃橄榄的入口初苦，甘味恒久；或如青橄榄煲汤般宁静深邃，化繁为简；至于被做成零嘴的甘草橄榄，历经艰熬，焕然重生。人这一生，独立寒境，且看自身的坚守与拼搏。不念过往，不惧未来，若将青涩蜕变成甘甜，其过程与橄榄核雕的精工细作亦极为相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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