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初恋”进入诗歌 读中山诗人于七诗集《我的初恋在哪里》有感
诗歌因何而生?在中国诗歌发展史上,很早就有“诗言志”和“诗缘情”之说,前者强调“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指向诗歌的生发效果;后者强调“因缘于情,由情而生”,指向诗歌的生成效果。两者之间虽然存在着观念的差别,但应当是并行而不相悖的,很多时候被视作“情志相通”“情志合一”,同时“志”与“情”的含义及范畴,也越来越宽阔,越来越广泛。
“诗缘情”最早由西晋文学家陆机提出,见于其重要著作《文赋》中的句子“诗缘情而绮靡,赋体物而浏亮”,意思就是说诗歌因情而生,是为了抒发美好的感情,要赋予事物明朗的形象。也可以这样理解,诗歌源于诗人内心情感的触动和流露,从而运用华美的辞采、清晰的思路来对形成观照的事物展开描绘,起到抒情达意以及艺术化的效果。
“诗缘情”之说,于今天仍然非常值得借鉴。最近读到身在广东中山的诗人于七即将出版的诗集《我的初恋在哪里》,并受邀为之作序,在阅读过程中,我不断被他诗中那些由情而生、由情而至的句子触动,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诗缘情而绮靡”这一流传不衰的重要诗学。就我看来,于七在《我的初恋在哪里》这部诗集里所呈现出来的诗作,正是秉承了“诗缘情”的真义,从个人的“心物”而至情感、体悟,连续发散发挥,达成了具有情意与志趣的“情志合一”。
《我的初恋在哪里》作为诗集的命名,首先是于七的一首诗的标题,又是这部诗集的开篇之作。我不知道如此的安排是否作者有意为之,但无疑引起了我的猜想,觉得其间必定隐藏着什么,或许可以从中找出某种“密码”。起初,我并没有得出特别的感觉,因为从表面看来,这首诗作就是对流逝久远的已然迷失的初恋追忆,是对业已模糊的最初恋人与少年情愫的怀想,然而,随着阅读的深入,及至读完了整部诗集中的作品,我又回过头来重读《我的初恋在哪里》,蓦然发现,这里的“初恋”或许并不仅仅是指男女之间的初恋,还代表了那些“初恋”般的“元情感”,比如亲情、友情、乡情、人生观、价值观等,这些都是贯穿人类一生的生命与记忆的情感,尽管并不都是与生俱来,甚至会在成长的过程中发生变化,但不可否认具有原初的意义,具有普遍性和象征性,可以说是每一个人都必然携带的从蒙昧到清醒、从微弱到强烈的终生情感。
在此,我将于七诗中惯常出现的情感元素称之为“初恋”般的情感,虽然不免牵强附会,但无疑提供了一种由趋同到细节、文本、整体的介入方式,是基于其诗歌写作面貌的实际指认。“初恋”也可理解为“初心”,与佛教所言的“初发心”是相通的,就是指当初的心意,是一开始就抱有的真挚、信念和执着。如此来看,我们就可跳开从字词表面上对“初恋”的浅显解释,探寻这一词语所延伸的意境,从而把握于七诗中密集出现的情感元素,进入到他由此或明或暗呈现的诗歌世界当中。
那么,哪些才是于七诗中的“初恋”般的情感?按照我的阅读感受,我时不时就会被他诗中的这些情感元素触碰到,比如童年记忆、同窗情谊、青春阅历、亲恩师情、乡土情怀、历史意识、哲思感悟等,这些,应该说是每个人内心都深深蛰伏着的情感,无一不是随着生命的诞生、人生的展开而自然持有的,旷日持久并且不可消除,无法丢弃反而累积更多。当然,每个人的人生轨迹和生命阅历并不一样,也因此这些情感虽然是普遍性的、长久性的,但各人的领会及言说依然具有独特的魅力。于七自然有着自我的抒发方式,从他的诗中不难找到踪迹,谨以《纸飞机》一诗为例:
蓝蓝的天空下,
田野上飞纸飞机,
到处都留下了童年的足迹。
黄昏的村子里,
捉迷藏轻声细语,
角落里充满了无穷的乐趣。
朗朗的读书声,
课堂上罚站挨批,
铃声一响嬉笑打闹又调皮!
这首仿如童谣的诗,语言朴实清新,诗意层层推进,结构明晰完整,难得的是全诗轻松活泼,情景交融,书写遥远的童年记忆却犹如近在眼前,使读者轻易就获得感同身受的共鸣。这就是“初恋”般的情感,予人青涩、甜蜜、感动、怀念。在另一个角度看,这样的题材、立意,不能不说是写旧写滥了的,普遍的情感虽然容易引人关注,但很容易落入俗套,于七当然明白这一道理,但他仍然不追求新奇,忠实于情感的自然萌发,并且写出了令人眼前一亮的作品,殊为难得。
《纸飞机》是我随手拈出的一个例子,可作为对于七诗歌阅读的一个参照,我想证明的是,于七正是以诸如这样的方式,由自心出发,聚焦人们内心原初的、柔软的情感部分,召唤美好心灵的回归。可以这样去说,他由“初恋”而进入诗歌,或者说由诗歌而返回“初恋”,力图唤醒人们在现实中陷入的淡忘、冷漠、麻木种种,让人们心底重新荡漾起“初恋”般的热情、憧憬、温暖等等。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对于七诗歌的一种解读,或许谈及的只是一个片面,但应该认为是我所看到的这批诗歌的主要特色及亮点。《我的初恋在哪里》这部诗集,按体裁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现代诗歌,另一部分是古体诗歌,现代诗歌多着眼于人情世态、思绪情怀,古体诗歌多落笔于山水行吟、咏物怀古,无论是现代诗歌还是古体诗歌,俱都简明利落,寄寓分明,平淡中见深刻,点染中入意趣。回到前面引入的“诗缘情而绮靡”之说,于七的诗,确实“因缘于情,由情而生”,却并不“绮靡”,没有浮华晦涩的词句,没有夸张造作的刻意,又并不那么循规蹈矩,既沿袭传统而又打破局限,既严谨呼应又信笔由缰,自由率性,不拘小节。这样的态度举止,也当真具有“初恋”之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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