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品价格为何低得“超出想象”

深圳特区报 2021-03-25 05:17

■ 孙宝强

如果从技术的观点来看，地球上的物质之所以区分为“资源”和“废物”，取决于工业技术和工业需求。

春节假期，一家人打扫卫生，清理出一些废品去卖的时候，发现了一个让孩子感到很奇怪的问题：一堆废品才值一元钱。为此，我们讨论了这个问题，有了一些看法。

何为废品？《古代汉语词典》没有这一词条，“废”字在古汉语中有“放置，搁置”“（人）残废”之意，没有“无用”之意，看来废品是现代汉语用法。废品在《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有两种解释：第一，“不合出厂规格的产品。”第二，“破的、旧的或失去原有使用价值的物品。”第一种解释比较容易理解，第二种解释比较模糊，破旧或者失去原有使用价值都没有具体标准，难免见仁见智。而且，旧与废有时差别很大，甚至相反，有的旧品不仅不废，反而还是珍品。如果按照传统政治经济学的思路，废品是没有使用价值的商品。仔细一想，还不完全如此，有些被当作废品的商品有使用价值，而且价值还不小，比如一些旧家具、旧衣服。在《商品学》中，人们将达不到规定质量标准的产品称为不合格品，不可修复的不合格品是废品，可修复的不合格品是潜在废品。当前，废品还与再生资源联系在一起，废品收购站往往挂着再生资源回收公司的牌子。

看来还得转换到奥地利经济学派的思路，价值具有主观性，不同的行为人估值不相同。同时，废品也是复杂的。首先看复杂性。有的废品是消费性商品或称为一阶商品，“它们本身适于直接满足人之需要，而且其可用性不依赖于其他商品的共同使用”，比如前面提到的旧家具。有的废品是“间接地满足人之需要，而且须借助其他商品来补充其使用性”，可以称为生产性商品、生产要素或者高阶商品，比如烂纸箱、塑料袋、损坏的家电。再说主观性，“买者或潜在买者对欲购物品能观察到的所有特性”是不断变动的，一个人眼中的废品，在另外一个人眼中可能是“珍品”。比如富翁因为不够新潮丢弃了一件“废品”棉大衣，而一个衣不遮体的流浪汉捡到时则如获珍宝。此外，如果从技术的观点来看，地球上的物质之所以区分为“资源”和“废物”，取决于工业技术和工业需求。“从科学的彻底意义上说，只要有发达的工业，所有的物质都是资源。”这种观点固然无误，但很难出现在真实世界中。可见，废品是一种笼统的说法。定义废品并不容易，手中的四本经济学词典都没有这一词条，也可能是没有必要定义它。

如何低价？用孩子的话说，废品价格低得“超出想象”。比如，一台360元电脑蓝牙音响当废品时只能卖10元钱。一个崭新的扫地机器人的包装纸盒大约4元，要当作废品卖掉时发现它才值0.4元，只有原价的十分之一。对于废品来说，不管行为人是保管得好，还是破旧不堪，在收购者那里是一样的价格，因为都是当作废品看待的。这还可以拿树来打比方，在树年轻茂盛时，多的可以卖到上万元，少也百元以上。而当树老了，只剩下一些枯枝时，只能当作绿化垃圾处理了，或者拿去当柴烧。

原因何在？仔细一想，废品不值钱也有道理：笔者曾提出“时空因素是商品的构成要素”，这对于废品也有参考价值。因为废品在短期内没有合适的用途，不仅占据了家里的空间，而且还有些脏，不如便宜一点卖掉。罗斯巴德说：“所有行动都是以一个较不满意的状况换取一个更加满意的状况的努力。”而且，“人偏爱以尽可能最短的时间来实现他的目的。”出售废品也是如此，很少有人像买其他商品那样花时间讨价还价。“生产要素的价格完全是决定于对产品的将来价格的预期”，那些属于生产要素的废品显然受到其产品价格的制约，因为“企业家是想通过生产要素的市场价格与预期中的产品价格之间的差异谋取利润”。而且，在出售废品这件事情上，卖家不占优势，反倒是买家占优势。对卖家来说，废品只有四种选择：卖掉、扔掉、少量有用的纸箱等可以再利用或者储存备用。据我观察，因为部分行为人觉得丢掉垃圾是令他满意的，小区每天都有快递纸箱堆在垃圾桶旁边，等待清洁工来捡。对于买家来说，卖家很多但买家很少，是经济学中的“买方市场”，假如张三不卖、李四会卖，不需要发愁。家里的废品一般数量不大，不值得单独送到再生资源回收公司博“高价”。

而且，“变废为宝”是一个迂回的生产过程，也就是说回收的废品不是马上可以焕然一新，是需要投资的。比如需要小区的收购者卖到回收站，回收站分拣后运到工厂，经过机器加工之后才能成为新品，其中需要支付运输、储存、保管、分类、清洗、再加工等费用，还有一些损耗，实际上这是一个挺麻烦的过程。

从竞争的角度看，如果有一个网上平台来竞价，或许会提高一些废品价格；有些还可以作为二手商品来使用，我想这可能是个好办法。

说到废品，就会想到“废人”，他们因为各种原因失去了工作能力，或者有学习、工作能力却无所事事、甚至无事生非，常见的是沉迷于网络游戏、麻将扑克、游山玩水、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这些都是非常可惜的。其中，有些能够自食其力，有些经过刻苦学习磨练成才了，有的则昏昏欲睡、不知终日，有的还需要家庭或者社会负担其生活。我发现还有一个网络流行词“积极废人”，指那些“爱给自己立flag（意指公开树立的目标），但永远做不到的人；尽管心态积极向上，行动却宛如废物”。对他们来说，想行动的念头不超过三秒钟，就被滚滚而来的懒惰念头“拍死”了。古代汉语中有“废官”一词，意指“官职空缺，或官员不称其职”。

讨论废品能够告诉我们，当一个物品变成废品后，其价格低廉程度远远超出了你的想象。对人而言，也有类似情形。所以，要珍惜每一个事物、每一个人，要让他们多一些发挥作用的空间。对人来说，要人尽其才，多学习、多进步；对物来说，要物尽其用，多使用、常使用。

（作者系经济学者）

四会经珠外环高速（肇花高速）40分钟可直达广州白云机场。马章兴摄四会市贞山新城地块加速崛起。曹笑摄肇庆东进大道三期四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