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节节高
●刘妍
年的脚步越来越近。不经意间，“煲呔”（粤语，打蝴蝶节领带之意）的广东四会蔗“埋身”（粤语，到你身边意思）。一传十，十传百，精明贤惠的师奶们闻风而动，瞬间聚集到街头那装满黑皮甘蔗的车辆周围，一圈又一圈，一层又一层，从扩圈变自觉排队。不议价、不加思索，师奶们一手扫码，一手接蔗，呼哧呼哧扛着走。司机兼商家的鸭舌帽男，倚着车边，刷屏的双目，不时侧头，扫一眼付款码，微笑示意“不送”慢走。“年年我们都买他的蔗，粗壮且爽脆！”师奶们不光是精明，还十分能干。近三米的黑皮蔗，师奶双膝半蹲，一溜烟，一颠一颠地消失在视线中。花木兰式的娘子军们，不光有“撸起袖子加油干”的行动，还有眼里带光，走路刮风的英姿飒爽俊俏模样，可谓忙碌年关中亮丽风景线。
约摸一个时辰，一车甘蔗只剩下蔗叶垃圾。备受青睐的甘蔗除了品质好，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卖相好。带绿色的蔗叶，自然垂落，如美娇娘般羞羞答答，又如“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少女。点睛之笔便是那“煲呔”杰作。商家奇思妙想地在甘蔗头部，绿叶两侧，打上丝绸彩带，五彩的蝴蝶结着实亮眼，仿若蝴蝶结配燕尾服的绅士，又仿佛一只花蝴蝶驻足停留在甘蔗黑皮上。
“得唔得？”粤人的口头禅总爱以“掂过碌蔗”对答如流，自信心爆棚。在广府文化里，甘蔗与“掂过碌蔗”是如影随形的好哥们。新年前，家中大扫除完毕，家家户户都自觉地买上一对甘蔗放在家门口，寓意年头甜到年尾，事事顺利、节节高升，生活事业如蔗糖般甘饴怡人。家宅的入户花园处，或许是蔗糖分子不安分，三五成群地溜跑出来，空气中弥漫着蔗糖的芬芳。“煲呔”的甘蔗，送礼的首选，大方得体，时尚伴手礼，最适合亲朋好友之间馈赠，心意抵万金嘛。送“煲呔”对蔗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物美价廉，一对仅40元，买上十对八对送三姑六婆，眼睛不带眨，“湿湿碎”（粤语，小意思的意思）。
别出心裁的“00”后们，还会自制小灯笼、小桔子悬挂在黑皮上，或是用红绳绑上内有“馅”的利是封，一圈一圈缠着黑皮，红黑相间，煞是好看。串门拜年时，小朋友们总爱凑上前，捻指按按利是封内的“馅”，皮味、叶味、甜味沁入心尖尖，心旷神怡，还有那隐蔽的小心思，长辈们哈哈哈一阵笑。元宵节时，一家人又聚在一起。甘蔗去皮砍断，人手一节，比一比试一试，看看谁手里的甘蔗吃得最快、最甜。来年，便是先拔头筹的人，预示食者的精力最旺盛，万事如意，遇山开山，遇河搭桥，何止于“掂过碌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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