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江的那个夜晚
七月,风里夹着火。这天,我们的海洋文化主题采风活动来到湛江,大家在一间名为“品悠堂”的茶庄相继落座。
与此同时,我们都被室内的茶具迷醉:不大的茶室,除了一面是古色古香的大屏风,其余三面都是红木架子,架子上放满了各种各样的茶具。再细看,三面的木架子并不相同,左边是镶嵌进墙壁里的分隔着一个个小格的红木茶架,每一个小格都放着一把茶壶,茶壶大都是紫砂类。每一个小格顶部都装有射灯,射灯下的紫砂壶散发着紫砂专属的低调、内敛的润光。前面是整面为木屏风式的设计,顶部镂空,两边各有一米宽的实木屏雕花,中间部分为数十个小方格,每个小方格放的大部分是陶瓷类茶具,小方格上的射灯照得那些白瓷茶具仿佛通体透亮,明净如玉。右边则是实木雕花榫卯结构的两个博古架,同样摆满了紫砂或陶瓷茶具,温婉的灯光下,仿若一个个茶中精灵。
经一番自我介绍后,文友们再次轻轻入座,仿佛怕一不小心会惊动了三壁的“精灵”们。早有茶艺师呈上茶,酒红透亮的汤色,一看便知是普洱。这些年,因胃部不适,友人推荐饮普洱,虽时断时续,几年下来,倒是从第一口茶的苦涩,到“识得此中滋味,觅来无上清凉”,或深或浅地品出了些“茶道”来。尤其是下午茶,如果中午能入睡,醒来时,泡上一壶,一边品尝一边看书或一边听着柔婉的音乐,最美的时光莫不如此!曾经无数次地想,如果每一个下午都不用急着上班,都能轻松地泡上一壶茶,那该是多么惬意的生活!
而此时此刻,好茶在手,轻啜一口,果然顺滑香醇,自喉而下,仿佛五脏全清,自咽而上,仿佛七窍皆明,瞬间便觉神清气爽,仿若欲仙,真真可谓“茶亦醉人可必酒”。
“只缘清香成清趣,全因浓酽有浓情”。茶过两泡,早已是“淡酒邀明月,香茶迎故人”的领导们一番“把茶话桑麻”后,让早有准备的吉他手小草姑娘为大家助兴。在我们热烈的掌声中,小草姑娘向大家行了个礼,大大方方地弹唱起来,一曲《致青春》让我们这些70后听得好陌生,才惊觉青春已不再。一曲终了,距离迅速拉近,大家纷纷请她弹熟悉的“文艺范”歌曲,于是小草姑娘又给大家弹《大海啊故乡》,还让大家跟着一起唱。很久没这样集体清唱了,感觉像回到了久远的学生时代,此时此刻,小草姑娘是老师,我们都是学生……有人点了首《故乡的云》,小草姑娘说不会。的确,《故乡的云》不属于小草姑娘这个年龄的。小草姑娘顺势把领唱推给了我旁边的大才子江南,只见他轻轻拿起一把更大的吉他,指法娴熟而潇洒,从《故乡的云》到《军港之夜》,他唱得那么深情,那么专注,那么动人!乃至我们除了静静聆听,都忘记鼓掌了。后来才知道他是青岛人,曾在南海舰队服役……怪不得他的歌声里有饱含了那么多的东西,军人的风采、游子的情怀……随后,他让大家随便点歌,才知道他简直是无歌不会,让我们佩服不已。怀着对军人别样的敬重,我们点了好几首军歌,然后跟着他的吉他声轻声唱和。整整两个多小时,我们一边品茶一边唱歌,每个人都唱,兴致最高的几个文友还一直跟着打拍子。歌声里,没有了隔阂,没有了顾虑,没有了陌生!有的是快乐,是感动和美好!我们忘记了时间以及时间之外的一切……
从茶社出来,已是午夜时分。白天的喧嚣退去,城市归于夜的宁静。月在半空,光华如水。美丽的湛江才女冰冰主动提出带我们走走近在咫尺的观海长廊。美景当前,何惧夜深!我们欣然前往。
走出“品悠堂”,没几步便是金沙湾观海长廊。夜风凉爽,月光从高大的棕榈科植物间洒下,月影斑驳,夜色如诗。两旁各种风景花树,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金沙湾海滨浴场早已一片安谧,月光下的茅草亭唯美如画。稍远处,海浪如白链般轻晃,仿佛大海的精灵。长长的椰树绿道,静美、幽悠,椰树与椰树之间早已在视线之上彼此交集,想必白天必是一片清凉,避暑休闲的好去处,湛江市民好福气!
我贪婪地呼吸着夜风中清新的空气,异常珍惜这样的时光。我用心走着每一步,用心体会每一分一秒的感受,因为顷刻就要离开!下一次再会是什么时候?有没有下一次?就算有,还会是这样的午夜吗?还会和这样的一些人吗?还会有此刻这样一份美好的心情美好的感觉吗?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这首歌,我在心里轻轻地哼着,并把它改了一下歌词:
深夜长廊里四处静悄悄,树叶也不再沙沙响,夜色多么好令我心神往,在这迷人的晚上……但愿从今后,你我永不忘,金沙湾长廊的晚上……
送我们回宾馆的是湛江籍情歌王子六哲的父亲,他在他的车里,特意播放了他儿子的歌,我们听了六哲的好几首歌曲,还有新作《0759》,感受音乐之美歌声之妙时,更多感受到一位父亲的爱。
直到最后一次互道晚安,我都不知道湛江文化界这些才子才女们的具体名字,更没有添加微信或交换电话。其实这些真的不重要了,萍水相逢,今夜之后,我们都各奔东西,人生也许还会重逢,也许不会重逢。如果人生只有一次相见的缘分,又何必在意有没有一个联系电话占据在电话本里?若有更深的缘分,总会有最好的重逢……
是的,我只需珍惜此刻,只需记住这样一个夜晚,记住这一晚的歌者,不负今夜就行了!又或者,我根本不需要刻意铭记,有些时光,经历便是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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