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牵元魁塔

潮州日报 2019-12-26 09:04

□梁冬霓

走过去,就是一片茂密的青松林,转过身,仍是斜晖脉脉的梅江。云树环绕,乡音袅袅,在江边细数了300多年落叶的元魁塔,又一次向我展示它的古朴与苍劲。万物复苏的春天,我愿是一棵静默的柳树在此偎依,遥看春色弥江,回首漫漫尘路。

矗立在梅县松口镇铜琶村梅江北岸的元魁塔,是我年少登高时最爱的去处。相传生于松口镇洋坑村的明末翰林学士、东宫侍讲李士淳,在中解元之后曾四次上京会试,但皆受折,便想在松口梅溪出口处,为“山川文峰”添锦绣,建塔明志。因而在明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倡建了这座会聚着天地之精华的宝塔,历时10年才竣工。

因塔内的石阶以墙面与塔室隔开,呈螺旋形绕壁而上,每一级有三四十厘米高,仅能容一人通过,且一层比一层窄,一层比一层暗,所以登塔不是一件易事。料想父亲望我能沾上一些“风水”,取得万物之灵气,也希望我有一些勇气,在我少时,他就喜欢带我来这里登高望远。父亲觉得能站在7层高的顶端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因此我对登塔总有一丝向往。约莫六七岁之时,我跟随父亲第一次来到这里。望过去,斑驳沧桑的元魁塔带着几分神秘的色彩,每层都有四扇窗,均匀地交错在塔身的四个方向,层层塔檐的砖石上都长出一些青绿的植物,静静地与元魁塔一起沐浴在烟霞中。顶层有狭窄的平台伸出,但是栏杆已残缺不全,看上去岌岌可危。父亲指着只可容身一两个人的塔顶跟我说:敢不敢登上去?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父亲的眼睛便明如春阳。

登塔而上,艰难莫知。一到三层尚是宽敞明亮,四层开始,楼道愈来愈黑,壁上的窗户愈来愈小,透进的一点点光不足以照亮狭窄的石阶。我们上去时,如遇下来的游人,就得互相避让,所以每上一层,下面的人就大喊:有没人下来?或是上面的人大喊:有没人上来?如果有,就得有一方让开,先上或先下的人就对着让开的一方笑着说:不好意思了!让开的人也笑着说:没事!总得互相让一让!于是整座塔都充满了呼喊声与笑声。虽是黑暗,但有这些声音陪伴,我倒是不害怕。父亲一路回头看我,我摸着青砖石壁紧跟着爬上去(我几乎是爬的,不能说登),只爬了几层,就已是气喘吁吁,湿汗沾衣。在四五层塔室停留一会,在窗边观望旖旎的风光,开阔的视野如打开一个大千世界,让我沉醉而迷恋。我精神一振,等气息匀称之后,又继续往上爬。在后面越来越挤的通道里我一鼓作气,终于登上了塔顶。小心翼翼地贴着墙身走出平台,一阵凉风拂面,不觉心旷神怡。远处青山延绵,江水滔滔,近处田野碧绿,静池若玉。我被这美景惊呆了,想乱蹦,却因围栏缺损,不敢动一下,但心中终究充满了自豪,似乎那是记忆中第一次懂得了什么叫“征服”。下来时,因石阶太高,不能双脚交替着走,只能一脚一停顿地慢慢下来,待走出塔外,才发觉小腿已在发抖。父亲笑笑说:不错!听着父亲的赞许,我所有的艰辛都抛到九霄云外。

塔下有一座文昌阁,是李士淳藏书的处所,存放着文人雅士在此吟诗赋词的佳作。后人供奉文昌帝君、文武财神,这里就成了一座庙宇,至今依旧香火鼎盛。远远望去,古塔耸立,林木荟荟,烟云掩映,仙气依稀。这景象在我脑海里存留了多年,对元魁塔的依恋也是多年。后来,又跟父亲一起登塔多次,对元魁塔更有一种说不清的眷恋。尤其是近年来与父母及少时的伙伴相聚甚少,就越怀念以前欢腾热闹的岁月。偶有回乡,若有闲总是会登一登塔,像旧时一样,汲取一些万物的灵气,卸去疲惫的风尘,领略一番俯瞰万物的豪情与喜悦。

春风绿了山坡,我又站在元魁塔前,带着小儿与父亲。小儿像我少时一样欢呼雀跃,挥洒着热汗与我一起登上了塔顶,父亲却已是白发苍苍,疼痛的膝盖聚集着多年生活的辛酸,再也不能迈上一级石阶。塔顶的围栏已修复,我与小儿绕着走了一圈,只见一棵榕树顽强地长在石壁上,伸出青茂的树枝昂扬地对着天空。天上白云悠悠,地上山田流翠,婉转的梅江仍在远处昼夜不息。青山未易,以往的岁月却慢慢变得悠远、散淡。“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望着石壁上顽强的榕树,忽地想起父亲正坐在下面的石阶上等我,泪,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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