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江上游往事今事
韩江滋养了潮汕大地,是潮汕人的母亲河。其源头在梅州市大埔县,梅江、汀江,和梅潭河在大埔县三河坝镇境内交汇,形成韩江。我出生在汕头,但籍贯是梅州大埔。近日驾车返乡,故地重游,不禁感慨万端。故乡起伏的山峦和名人宅第之丰富吸引了我,将两者联结起来的是韩江。
大埔以前生存条件恶劣,有人用“七山,二水,一分田”来概括其地理概貌,非常形象。在县内开车,除沿江沿河,都要频频爬坡下岭。儿时我随父母从汕头市到大埔县,坐车要整整一天。
我5岁的时候去过父亲的出生地看望奶奶,这个在百度和高德地图上都无法找到的叫“大輋”的自然村,属于今天的大麻镇南坑村。当时我由父亲和伯父领着,从县城出发,20多公里路走了4个多小时,陡峭的山间小路深深地烙在我的记忆里。而今坐在亲戚的车里,半个小时就到了。房子建在一个坡上,周围很难见到整块的平地,一百多年前,一个家族在这里繁衍生息,需要多么顽强的生命意志。老宅曾经人丁兴旺,后来大都走出大山,现在只住着我的一个叔伯堂妹和她的两个孙女。
不只这个山村,整个县大部分农村都非常静谧,见到的要么是老人,要么是留守儿童。整个改革开放的过程,就是农民往广州、深圳、梅州市、县城迁徙的过程,衡量一个国家现代化水平其实就是视其城市化的程度。
放眼更远的历史,梅州山区,尤其是大埔县的历史,就是一部客家人在深山耕读,以山区为基地不断地向外发展的历史。从宋朝末期,客家人就开始去南洋谋生。随着西方国家在南洋搞殖民主义开发,巨大的劳力市场需求使客家人和福建、潮汕人一道漂洋过海,从出卖劳力到创业经商,不少成为商业巨贾。民国以后,中国又经历了半个世纪的混战,从大埔山区走出去发展的人不少成为军事人才,据县博物馆的统计,大埔县自上世纪以来共出现了120多位将军级别的文武官员。
客家人有强烈的宗族观念,无论是出南洋,当官从政,还是从戎打仗,只要小有财富,总是要回来将祖屋和祠堂建设好、修葺好。所以大埔县才有李光耀故居、张弼士故居、邹鲁故居、何如璋故居、百侯系列民居等。
这么偏僻闭塞的山区,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向外发展取得成功?从大埔县到高陂镇、百侯镇沿河的路上,我找到了答案,就是韩江水道。大埔的水系非常发达,其中韩江通往潮汕平原,再接上红头船驶向海外世界。儿时我就曾从潮州坐一天一夜的船到大埔高陂镇,再转车到县城。李光耀、田家炳家族下南洋,百侯“肇庆堂”先人到汕头发展,都是沿这条水道出去的。
借着名人故居旅游项目建设,祠堂公屋、祖宗牌位这些老传统都得到恢复,族谱的编写也得到重视。在我母亲旧居,儿时住过的房子居然保存完好,房子已被改成祠堂,来自潮州的同姓宗族近年纷纷返回来认祖归宗。
相对于江南一带的名宅旅游建设,大埔在宣传和人气方面还是逊色很多。一些名人故居比较分散,旅游开发价值较低,找起来费时费力。例如,找何如璋故居“人境庐”时,在百度和高德地图都找不到具体地点,我们是根据网上资料找到其所在的双坑村才找到的。何如璋是我国第一位日本公使,黄遵宪当时还只是他的秘书。他在任期间向日本收回了领事裁判权,力阻日本并吞琉球。当我们到景点时,大门紧闭,正在午睡的房主被我们吵醒,看到我们觉得稀罕,可见平时没什么人光顾。而一些抗日将领故居,因为历史原因,在当地更是被人遗忘,问路都问不出来。
我们找到了人境庐和肇庆堂的后人,与之交流聊天,发现他们都称自己为“看家”的人,语气有点沧桑。最初这些家族都很大,但凡有一点人生抱负的人,都离开山区,走向外地, 大多数都在大城市里定居,一些移居海外的甚至渐渐忘记了出发的地方。就像李光耀,30岁前连中国话都不会说。但中国人的宗族意识是非常强的,总会有人承担起看护家园、牵头维护祠堂和旧居的任务,这些人往往不是家族中地位显赫或有才华的,因为种种原因留在老家,但正是这些人的张罗,才会有海内外游子回家认祖的事情。很多老宅经历了时代风云的变幻,留下了一些印记。随着新农村的建设,当地政府积极评估旧居,列为保护单位,以促进旅游,做好规划,修好道路,整理好环境。随着国家的现代化,返回田园追溯旧居的城里人越来越多,拉动了农村的绿色发展。
今天,大埔农村面貌真的发生了巨变,尤其是道路建设,不仅是高速、国道、省道、县道、村道纵横交错,通向人迹罕至的深山,在稻田中间的很多路都铺了水泥,可见一些农民穿着雨靴在耕作。过去的穷山恶水,现在成了金山银山。交通靠的已不是往昔的韩江水道,而是四通八达的公路。今年8月,梅汕铁路启动联调联试,高铁线路开通,梅州地区将更紧密地与外部世界联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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