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诗意的阳光 《三人诗选》赏读
●非非鸟
案头,是一册泛着新鲜油墨味的诗集。翻开扉页,三个熟悉身影便踱将出来。
时间的手指拨回20世纪90年代初。蕉城镇,安宁街十四号,县文化馆,周末。每每有五六个头颅,抑扬顿挫,在海子北岛和朦胧诗之间切换。彼时,中学任教的志雄老师,开始在黑板之外寻找灵感;中医院的开明君,已用药戥称起诗歌的分量。而后供职某机关的永平友,摄影镜头里,则多了缪斯的倩影。此后若干年,他们各自驾着生活马车,扬起一路诗的微笑,如暖阳下盛开的一簇簇禾雀花。不时,听得到他们获奖的消息。
折起这段光阴,从满眼翠绿中挑出些饱满的果实,自然是题中之义。正如序中言:“三个写诗的人,在诗歌的密林里采摘几粒诗的果实,红的、黄的、绿的……于是,有了这本诗集的出版。”
这本册子底色是温暖的。诗人们敬畏生命,万物生灵在诗意河流里起伏浮沉。无论是鸟儿、草木、大海,还是天地间的万千景象与情爱。他们用独特感悟浸润着每个文字,凸显了大爱情怀。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云:“昔人论诗词,有语境、情境之别。不知一切景语,皆情语也”。纵观选入的诗作,大都是寓情于景、情景交融的佳作。
故乡是根基。诗集中,沉淀着对家乡的深深挚爱。诗人们与蕉岭这方热土朝夕相处,许是长寿乡的青山绿水点燃了灵感,笔下多有家乡风物人事入题,生活气息浓,笔触细腻清新。如诗人曾志雄的《黎明》:“可以肯定,很快,清新的红霞会加入进来/牛羊和鸡鸭的声音,父亲打开木门的声音/母亲在井边汲水的声音,会加进来”。生活中的志雄老师善画工笔,诗作中的古镇系列,也以白描勾勒。“肩上扛一张绑着灰色刀石的长凳/一声声吆喝喊醒沉默的古街/……他的日子/从不借助语言磨光”(《古镇磨刀匠》),语言凝练,闪烁着智慧的哲理。
诗人余开明笔下,俨然展开了长卷的写意山水。在《一幅水墨画·长潭》中,他这样写道:“我不知岸边的夕阳,是否和着春色/在一阵阵动人的笛声中/把落日,别在故乡的衣襟上”。在《雁南飞》中,他又写,“这人间,这景色/我只要多看一眼,雁南飞的天空/就高了一寸……”
植根于多彩的生活,诗也显得缤纷多义。在《洗米》一诗中,诗人涂永平写道:“在城市的高楼里/朋友不经意地拨响了/这唯一的乡间音乐……故乡捎来的大米/在朋友的指间/一粒粒落在我的心坎”。善于归纳生活的永平,在《回家过年》里写返乡民工:“把行李袋里的酸甜苦辣/倒在家里的地板上/与家人一起细细折叠”。
众多诗作中,也不乏有家国情怀的大气之作。譬如“站在南海,站在这岛屿上/站在血液的源头/我知道那辽不可及的海面/呈现着每一滴水的使命/就像光,占据着我们的内心”(余开明《在湛蓝的大海上》);“我分明看到每一双眼睛里/都有一面鲜红的五星红旗”(涂永平《升旗》),等等。
当然了,诗人们笔触并不限于此,有不少诗作是对现实的冷静关照,具有相当的思想深度,如《塘鱼》《浴室里的六个挂钩》《颠覆》《天地》等。诗中,隐藏着颇具穿透力的拷问,而当以冷峻而略带忧伤的笔调道出时,你会发现自己完全融入了文字背后的情绪。试看《塘鱼》:“那晚的梦里,我成为一条鱼的尸体/一排排发出冷笑的排污管,俯视我/像暗夜里一群野猫的眼睛”。《抵达》则呈现了对老龄化问题的关注——“现在,我看到公园的长椅上/有我暮年的身影/孤独从秋风的呜咽中/我听到往日的书信,像风声。”这些作品,是诗人的社会责任感使然。
诗言志,诗人有一双慧眼,笔下的方块字,被组合得意韵丰满。游子的乡愁何在?“一个背着乡愁远行的人,常在河边/倾听流水的声音,在倒影里抖落风尘”(曾志雄《故乡的小河》)。被好山好水滋养的诗人,境界自然不同凡响。“我们皈依白云,一阵经声在我们身后/拂尘而去,我听到人世间/不停地慨叹,人生草木荣衰,我只爱你五百年”(余开明《佛前》)。隽永的意境,不禁令人击节称妙。
《三人诗选》里,值得细品的佳作当然很多,三言两句,自难说尽赏读的意趣。有人说,梅州从不缺乏热爱诗歌的人。从三十年前老前辈焕新师创办射门诗社以来,诗热潮至今熊熊不熄。这本集子,就是蕉岭诗群的一朵牡丹。三人行走在寻常烟火里,头顶精神世界的阳光,诗心永远年轻着。
他们低调,笑称身上沾满了诗的草屑。作为好友,我期待着他们的更多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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