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老人成“细”
□张丽珊
傍晚，给外婆家送菜。和外婆说了几句话，恰好舅妈也把晚饭做好了，让我一起吃饭。我想回家吃饭，就拒绝了舅妈的好意，跟外婆说，你快去吃饭吧，我回家了。
外婆不高兴了，赌气地直说我不吃，吃个饭能花多长时间，你都没坐一会就要回家了，你再坐会。然后外婆就坐在凳子上，扭头看着我，让我坐下来说话。我扶额，直感叹老人成“细”（客家话，意为变得小孩子气）。
外婆这几年随着年岁渐长，越来越不喜欢说话，但她特别喜欢听我们说话，一边听一边笑眯眯的，让人感受到她愉快的心情。而且，因为我工作比较忙，也没有和外婆住在一起，只是偶尔去探望外婆，和她聊天，她不愿意让我离开，总是说，再坐一会，再和外婆说会话。
外婆以前不是这样的。我在外地读大学的时候一个星期给她打一两次电话，外婆总是说了几句话，介绍一下她最近做了什么，然后问一下我这周有没有吃好睡好，就催促我挂电话了，简单明快。
后来我回来梅州工作，外婆那时候身体还不错，就是腿脚不太利索，遇上我太久没去看望她，外婆就会在某个周末的早上，突然提着一袋我喜欢的黄皮豆干过来我家。如果外婆到我家了，看到我还在睡懒觉，就会絮絮叨叨说，睡懒觉不好，快起来吃早饭。
我吃完早饭，给外婆泡好红茶或者普洱，她就给我讲以前发生的事情，第一次听没什么感觉，当成老故事听，偶尔应她几句。后来发现外婆是在反反复复地讲这些事，我不由地和妈妈说：你以后老了也这样絮絮叨叨吗？不过好在外婆跟我说话，并不要求得到我太多的回应，哪怕我边听她说话边玩手机，外婆也不怎么介意。给她泡好一杯茶，她会边喝边说。
一般来说，此番交谈长达两小时，留外婆吃午饭，她大部分时候是不吃的，说是要回家给她的儿子儿媳做饭；说送她回家，或者给她零钱让她坐三轮车回家，外婆还不乐意，就说要散步回家。所幸，两家人也住得相隔不远。
近几年，外婆行动越发迟缓，有段时间还经常跟我说，自己最近消化功能很差，吃得很少，也没力气走动了，估计自己快不行了。作为晚辈，看到这种情形，有点哭笑不得，只能好说歹说，劝她不要挑食，很多东西都要多吃吃，身体自然会好。后来表弟找到办法，哄着外婆吃东西，这才看着她的身体慢慢好起来。不过如前所说，外婆反应越来越迟缓，而且她的话越来越少，变得特别爱听我们说话。
看着外婆，想起过去的很多时光。我耐心哄着外婆去吃晚饭，跟舅舅舅妈道别。外婆走到饭桌前，又走到门口送我，突然跟我说，你要慢慢走，路上注意安全，等会下楼的时候要仔细看清楚脚下。
内心温暖，外婆这是也把我当成几岁的小娃娃了。下定决心，我以后要多过来外婆家，陪她坐坐，跟她说说话，让老人家开开心心，正是：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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