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干不动,否则不会离开‘母亲\’”唱出人们对东江割舍不断的情怀一段古老渔歌唱出东江渔民集体记忆

羊城地方 2020-07-24 10:06

五城共饮东江水 黄辉延摄

博罗文脉东江文化溯源

统筹策划/羊城晚报记者陈骁鹏马勇

文/图羊城晚报记者林海生实习生钟坩倪

东江是惠州的母亲河,古时,东江流域经济发达,惠州人江上捕鱼,江边卖,再加上来往客商络绎不绝,商贸交易催生了不少码头与墟市,沿岸买卖盛景不断上演;现今,盛景早已走进商超,留下的码头与墟市,或无人问津,或淹没在历史长河中。

7月1日,东江休渔期刚结束,博罗葫芦岭码头、惠城区河鲜码头又重新上演码头买卖情景,不禁勾起惠州人对于以往“依水而生,依水而兴”的记忆。值得一提的是,东江环绕博罗近百公里,哺育了一代又一代博罗人,东江文化也深深地影响着他们。为此,《惠州文脉》联合中共博罗县委宣传部推出“博罗文脉”系列报道,以新闻为眼,以文化为脉,追寻博罗的人文历史,挖掘惠州博罗这片大地上不为人熟知的历史故事.本期将从东江文明始发,讲述惠州东江情。

惠州人饭桌上的“东江鱼”

7月1日,为期四个月的东江休渔期正式结束;经过休整,惠州的渔码头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17日下午5时许,羊城晚报记者从合江楼穿过水东街骑楼,顺着滨江东路往下,还没到河鲜码头,就已看到密密麻麻的街坊在岸边等候,或相互热情打招呼、热火朝天地交谈,或伸长了脖子等待。江上的渔船远远地向码头驶过来,还未靠岸,街坊们就开始按捺不住……

“今天有没有泥鳅啊?”家住桥东合江楼老市区的独先生是河鲜码头的老熟客,他向渔民指定要一斤泥鳅,并特别嘱咐要求个头小巧。渔民从鱼箱挑选出一条条泥鳅,熟练地装袋、灌水后从铁框门递给顾客。

独先生举起手里的泥鳅向记者介绍:“这些都是渔民从东江里新鲜捕捞出来的,对面市场里卖的养殖鱼根本没得比。”无独有偶,陈先生也早早在河鲜码头上候着。他告诉记者,当天是周五,大学时候的朋友约好到家里吃饭聚餐,为了事先准备好美味的饭菜,妻子早早就嘱咐了他到河鲜码头买鱼:“这里的鱼肉质鲜美,无论是红烧还是清蒸,都非常美味……没想到才刚开渔不久,就有这么多人。”

在距离河鲜码头几十里开外的博罗葫芦岭码头上,不少市民也围成一团,等待渔民将渔船开到码头,船上的鱼儿正在跳动着,“有黄角鱼吗?”“今天有鲢鱼、鲩鱼……”船快还没靠边,岸边的市民就开始“喊话”船上的渔民。

刚买完鱼的刘先生说,东江水质优越,生长的都是淡水鱼,肉质好营养也好,是老惠州人饭桌上必不可少的美味:“用江鱼做菜肉质嫩滑,入口就可以感受到鱼的鲜甜……”讲着讲着,他咽了咽口水。

东江养育了代代惠州人

在惠州人的记事本中,码头买卖河鲜是他们抹不去的记忆。时间的指针拨回到上世纪70年代,刚结婚完的吴女士就跟着丈夫踏上渔船,她告诉记者,她家世代生活在东江边,依水而居,靠渔而生:“以前码头边,每天都会停靠着十几条渔船,早晚时分船还没靠岸,就有不少老顾客在岸边等着。近年来,由于各种原因,老渔民逐渐走下渔船,年轻人不愿上船,码头卖鱼的规模逐渐缩小,只剩几家在坚守着,但不变的是每天仍有不少市民在岸边等着我们的船靠岸,就像是一种不变的习惯。”

结婚以来,吴女士的生活就围绕着东江、渔船这两个圆心——每天跟着丈夫出船捕鱼,回来码头卖鱼,卖完鱼后在江边洗干净渔网就可以收摊回家。“每天最开心的就是渔船满载归来,收摊时一点不剩。”吴女士说,捕鱼也要靠天气和水况,遇到天气好时,一天能捕捞几十斤鱼,“有时候一天能卖出几十斤,但也有时候几斤都卖不出去。”

东江博罗段的渔民蔡先生告诉记者,上世纪90年代,东江边的渔业繁荣,他同朋友承包了好几艘船,每天满怀干劲出船捕鱼,除了在岸边售卖,还不断到附近市场销售。两年后,蔡先生就在村里盖起了楼房,过上了小康生活。

虽然如今的鱼市买卖不如从前热闹,但捕鱼于东江水已经成为他们割舍不断的情怀,蔡先生对记者说:“东江就像是自己的母亲,除非干不动,否则不会离开‘母亲’”。

渔歌唱出渔民集体记忆

“春天起来鱼上竿,渔民阿哥工作忙,今日打鱼大着进(收获)了,朝朝晚晚上市场,有钱下袋了……”在惠州市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中,有一种汝湖镇水上社区渔民以惠州方言演唱的汝湖渔歌,它是内河渔民的一种集体记忆,记录和重构了他们200多年的生产生活历史。

汝湖坐落于东江中游西岸,现为惠城区辖区范围内的一个小镇。据史料记载,2003年,仍图镇与原汝湖镇并为一体,成为现在的汝湖镇,纳入惠城区管辖,在此之前,仍图镇为隶属博罗管辖。另据了解,早在清代中期,汝湖渔歌就已开始传唱。民国至上世纪60年代,渔歌盛行于汝湖一带,到现在也仍有少数渔民还在吟唱。

不同于沿海渔歌在惊涛骇浪中铸就的刚烈,也没有拉网号子的高亢,东江上的汝湖渔歌依着惠州方言行腔,且吟且唱、如诗如画,描绘一方水土、一地风情、一份心绪,从容地释放,委婉地倾诉,咏叹式的小调韵味无穷。“以往东江上的渔民就以汝湖渔歌排解忧愁,愉悦心情。”汝湖镇文化站有关负责人介绍,“不仅渔民之间会斗歌,夫妻之间也会以歌对答,内容诙谐,嬉笑怒骂皆由歌出。结婚时有婚嫁歌,亲人离世时有丧葬歌,忙碌时有劳作歌,追求心上人就唱情歌。男女老少都能信手拈来唱上几句,一首渔歌就是一段珍贵的生活记录。”

汝湖渔歌的演唱形式有独唱、对唱、斗歌,内容分情歌、婚嫁歌、白事歌、劳作歌、生活歌、风景地名歌、乐唱歌、儿歌、杂歌九类;歌唱时无乐器伴奏,曲调为A羽五声调式,音域不宽,行腔委婉,咏叹性强;乐曲短小,一般由4个乐句组成;歌词内容广泛,题材丰富,地方性和文学性强;曲式简单易唱,童谣朗朗上口。

民国至上世纪60年代,汝湖疍民无论男女,大多会唱渔歌,按疍家风俗,疍家女出嫁时一定要唱哭嫁歌,不唱哭嫁歌就是对父母不恭不孝,所以每个疍家女必须学唱渔歌。

“逢年过节歌声不断,因为渔歌源于疍民的生产生活,两者关系密不可分,所以一直流传至今。”该负责人介绍,疍民把日常劳作、所见所闻用渔歌唱出来,把与人相处、追求爱情的故事唱出来,把看过的景、走过的路也融进歌中。

商贾云来催生博罗圩市

坐落于东江与沙河交汇处的博罗县马嘶圩,也是因东江而生,见证了东江的繁荣。原在马嘶村当过26年村委书记的陈锦池介绍向记者介绍,南宋时期,随着东江河运的繁荣,江上往来的商船客商络绎不绝,马嘶村物产丰富,聪明的马嘶村村民就把富余的农副产品摆在江岸卖,吸引了来往的商船货商登岸选购,很快岸边就形成了购销的中转站,慢慢地就形成了马嘶圩。

经过三度搬迁,马嘶圩早已没了当年的商业交易,但透过保留下来的店铺,仍能够感受到当年的盛景。今年86岁的陈女士一辈子未走出过马嘶圩,她回忆道:农历每月3日、6日、9日是圩日,那时物资流通不畅,想购买日杂用品则需要等待“圩日。”每到圩日,马嘶圩都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攒动的人头、嘈杂的叫卖声、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充斥着整个圩市……记者在现场看到,短短的街道内挤了数十家店铺,墙体早已斑驳脱落,但仍可看到整体的结构:木门紧闭处为正门,门的左侧留着窗口,摆放货物,楼上为住房,窗户上的窗花尽管长时间的风吹日晒模糊了原样,但依稀能够看到精细的雕工。

从老旅馆与老茶楼中间的小道进去,为百年前在马嘶村上下货的码头,如今河运早已不时兴,码头也早已荒废。随着周边村民生活水平提高,添置物品不再需要等候圩日,市场为了满足需求,也逐渐从传统的每月三圩变为全天候售卖。后来经过改造,商户从马嘶圩搬至马嘶(老)市场,1994年搬到现在的马嘶市场。走进今日的马嘶市场,你仍可以清晰感受到东江与博罗人的情谊正在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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