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惠说 □牟建新
魏晋时期，诗人们逐渐关注被誉为蓬莱仙境的罗浮山。 欧国强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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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词，是我国传统古典文学中的一枝奇葩，不仅在文学领域，在历史人文中也有“诗存文史”之席地。自古以来，惠州便在前贤的题咏中，不断积淀文人官宦的情感，丰富诗化江山的意境。本文试从几个侧面，串接为惠州诗词的散记。
罗浮扬名
惠州一境，自秦汉时就按中央政权设置郡县，中原文化同时输入，逐步融合。西汉初年，陆贾二度奉使南越，回去后对“罗浮山顶有湖，环以嘉植”大加赞誉。明末清初著名的诗人屈大均说：罗浮之名自陆贾始。
魏晋时期，诗人们逐渐关注被誉为蓬莱仙境的罗浮山。现存最早的“阴洞冷冷，风佩清清。仙居永劫，花木长荣”诗，是1600年前葛洪在罗浮山修炼时写的《题洗药池》。今人在“品读中更加对为民治病的东晋医药学家葛洪的敬爱”。
葛洪的徒弟黄野人也写下了《飞云顶》等诗。魏晋时期的山水诗人们，也陆续留下了一批珍贵的作品。如谢灵运《罗浮山赋》、袁宏《单道开赞》、江淹《罗浮》、王叔之《凤皇谷》、庾肩吾《罗浮五色芝》、萧誉《罗浮铭》、阴铿《赋咏得神仙诗》等。
隋唐时期，岭南逐步得到开发，诗人们与惠州的交往也相继频繁。未莅临惠州的诸多著名诗人，如贾岛、刘禹锡、许浑、皮日休、张籍等，或在创作中与惠州有深度关联、或在题赠唱和中提及罗浮。诗仙李白有“心爱名山游，身随名山远。罗浮麻姑台，此去或未返”、“婵娟罗浮月，摇漾桂水云。……归鸿渡三湘，游子在百粤”等诗句，诗圣杜甫有“南为祝融客，勉强亲杖屦。结托老人星，罗浮展衰步”等诗句。陆龟蒙、皮日休、李洞、释贯休、僧齐己、僧虚中等与曾二次应召入京的博罗籍罗浮道士轩辕集有诗词唱和。这些都从一个侧面印证惠州罗浮山早在当时就有了较大的知名度和影响力。而柳宗元的《赵师雄醉憩梅花下》笔记问世，诗人们直接称“梅花梦”为“罗浮梦”。如唐朝殷尧藩“好风吹醒罗浮梦，莫听空林翠羽声”，是最早的题咏。此后，演绎成一种“罗浮幻化作梅花”文化，清朝《红楼梦》第五十回薛宝钗《赋得红梅花》“霞隔罗浮梦未通”题咏，就是最为典型的代表。
西湖蕴秀
宋朝开始，西湖成为惠州诗词的一个热点。本土出现了一批诗人。如：陈焕、陈楠、留筠、留元崇、梅蟠、张宋卿、朱诏等。但是，题咏西湖的诗作不多。而莅惠官宦如李纲、唐庚、刘克庄、杨万里、王安石、周敦颐、文天祥等一大批著名诗人的题咏西湖作品，却有较大的影响力。宋咸平二年（999）春，陈尧佐以“太常丞典惠阳郡”（今惠州），他曾在梌山（今中山公园）筑野吏亭，纵目抒怀题诗。他所作的《游惠阳西湖》：“附郭水连山，公余独往还。疏烟鱼艇远，斜日寺楼闲。系马芭蕉外，移舟菡萏间。天涯逢此景，谁信自开颜”，是惠州西湖现存最早的题咏。
陈尧佐后入京师后，官至同平章事（相当宰相），还写有《题野吏亭》三首寄回惠州。他在与宾客谈论天下奇胜佳趣时，必称惠州山水和野吏亭胜概，成为向外界推介惠州名胜第一人。宋至和元年（1054），惠州知州黄仲通撰文记“三章宰辅诗”，进士黄岳书丹入石立，这是惠州现存最古的书刻作品，与后来苏轼所书的“野吏亭”榜额，并称为“黄碑苏榜”。
陈尧佐曾在府衙后面手植荔枝（人称将军树），九十年后的绍圣三年（1096）四月，谪居惠州进入第三个年头的苏东坡，在这树下品尝荔枝，回到合江楼寓所后，乘着余兴，写下了脍炙人口的“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佳作。
在众多的题咏中，流传着一个“写诗促官修墓”的故事。南宋诗人刘克庄任广东提刑，途经惠州，他在拜谒朝云墓时，只见一片荒芜，有感而写下“不妨扶起六如碑”诗句。当时的惠州官员读后，马上把朝云墓六如亭修整一新。此后，祭拜朝云也成为惠州民俗文化之一。
骚人时风
唐宋之际，惠州属流放之地，大量的贬官不断带来中原文化，他们与惠州人相处，诗文酬唱，逐渐培育起当地人的崇文风气。
南宋末年，惠州府创办丰湖书院。到明清时，惠州文化教育兴旺，人文荟萃。诗词作为文人特色，题咏唱和渐呈风气。惠州人吴高，明宣德八年（1433）进士，官至福建参政。退休后“幅巾杖履，徜徉山间水际，写尽惠阳风物”。张友仁在《惠州西湖志》说，西湖风景分目从他开始。吴高在《水帘洞》诗中，高调地介绍惠州人感悟“承古之大儒，开今之理想”的人文意境：“暮春之月，春服既成。睠言乐游，求其友生。……浴沂咏归，思昔之人”。他在诗中说：想想孔子与他的学生，那时候，他们在阳春三月，约上知己，在老家的沂河水边洗涤，在舞霓坛上沐浴春风，尽兴歌咏，感恩上天赐予。表面上，他们是追求悠闲自在生活，实际上，他们希望建设一种理想的和谐的社会。
万历年间，诗人们结伴游湖，出现了“湖上五先生”：叶萼，万历二年（1574）贡生，选严州教谕。叶春及，嘉靖三十一年（1552）举人，惠安县令。叶梦熊，嘉靖四十四年（1565）进士，因军功任兵部尚书。李学一，隆庆二年（1568）进士，官苑马寺卿。杨起元，万历五年（1577）进士，摄吏部、礼部尚书事。或许可以说，这是元末明初岭南诗坛“南园五先生”（孙蕡、王佐、赵介、李德、黄哲）的再版。
有明一代，惠州籍官吏文士，创作了大量描述吟咏惠州的诗词。据《惠州志·艺文卷》：“现存诗文中至少有200多篇记写西湖”。主要人物有叶天祐、叶世俊、姚育秀、姚祥、郑绍武、郑维新、翟绍高、陈廷谔、刘挺萃、孔学周、卢琚等。
明末清初，惠州籍诗人姚子蓉、叶维城、叶维阳、叶挺英等一批诗人，与“托迹在惠州的雪槱、今释、陈子升、屈大均、陈恭尹、何绛等一批岭南遗逸在一起，形成了一个阵容颇为强盛的作家群体”。他们有许多诗词作品，记录了当时的情境，“是了解明清之际惠州历史面貌的重要资料。”
清嘉庆六年（1801），惠州迎来了被嘉庆皇帝敕封为“岭南才子”的宋湘。他应伊秉绶邀请，执掌丰湖书院。今天仍作为惠州品牌的“山水小蓬瀛，邹鲁古人文”联，算是宋湘当年给惠州的见面礼。他的诗风淳朴接地气，对后世有一定的影响。
书籍存彰
今天，在网络中输入“葛洪”二字，唐朝以前题咏的诗人有40多位。输入“罗浮”，唐朝的题咏有70多首，宋朝有320多首。入宋后，始有惠州之名。输入“惠州”，宋朝也有88首。载有题咏罗浮山内容的诗集，可查到最早的是魏晋谢灵运的《谢康乐集》。众多诗人题咏罗浮题咏惠州，由于各种原因，大都或存留在个人诗词集或某类汇编集中。如：苏过的《斜川集》，收有他跟随父亲苏轼寓惠时作的诗23题35首，赋2篇。又如：诗人有唐朝张锡、杜元颖、牛僧孺等，宋朝唐庚、刘克庄、杨万里等都有大量诗词。明朝惠州籍叶春及《石洞集》、张萱《西园集》等有诗集。清有汇编集《粤东诗海》等。更多的是已散落或佚辑。近年来，惠州有文史研究机构，积极收集汇编《惠州诗征》。目前，至少收集到了4万多首题咏惠州的诗词作品。
现存的惠州各种史志，都有艺文卷收录诗词。翻阅这类史志，最早的是明朝正德十一年（1516）底，惠州府兴宁县令祝枝山在广州——惠州——龙川途中完成的《兴宁县志》手稿本，该书收录了一些诗词。他在序中说“余舟中稍为之芟除比联，以成书四卷，题曰《正德兴宁县志》”。嘉靖七年（1528），现存最早的《惠大记》，是由惠州人郑维新个人编纂，其中采用了不少《正德兴宁县志》包括诗词在内的内容。
现存惠州最早的专志是《罗浮山志》。明永乐八年（1410）陈琏考订10卷本。陈琏自序：该书“乃宋是庵王胄所辑，而后人所续者，惜非刻本，卷帙弗全，字多舛谬”。此后，有明朝博罗韩晃的《罗浮野乘》、清康熙年宋广业的《罗浮山志汇编》，都收录了大量的诗词。
《惠州西湖志》，相传有“明隆万以前刻本”，但“早已毁失”。清康熙五十四年（1715）惠州知府徐旭旦编有十卷本《惠州西湖志》，康熙六十一年（1722）惠州知府吴骞编有《惠阳山水纪胜》和《西湖纪胜》。民国时期，惠州文史专家张友仁历经17年，编著《惠州西湖志》并于1947年出版。这是收录诗词最多的一部专志。
至今，已知在各种诗集、史志中，题咏惠州最多、辑为专集也最多版本的是苏东坡寓惠集。东坡寓居惠州头尾四年，实为二年七个月，写下各类诗文587篇。其中，诗124题187首，词18题18首。苏轼寓惠作品，内容涉及当时惠州的政治、经济、文化、军事、民生、宗教、医药、风物等，是研究北宋惠州史的第一手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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