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喜似苍狗 深爱如长风
□饶尧
小时候,见一群小鸡狠命地围啄一只流血的鸡,我惊恐地问妈妈怎么回事,妈妈说:“鸡和人一样,只要发现一只比较出色的,一有机会就会联合起来把它啄死。”
那时,童蒙未凿的我无法理解这个世界人情的薄凉。后来读屈原的作品“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已能深解其中意味。
那年,罗马教廷通知七十高龄的伽利略到罗马受审,在大使尼科利尼热情款待伽利略时,这位年迈的科学家对世事仍然天真未泯,他问尼科利尼:“为什么一些朋友以前很支持我,现在一看风头不对,都起劲地攻击我?我对他们做错了什么吗?”尼科利尼笑着回答:“你对人性的了解远不如对天体的了解,你的名声太大,这就是原因。”
这个社会有些人就是这么势力,“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的现象并不鲜见,因而这人情的冷暖最能从境遇的跌宕中显现出来。顺境时的浅喜自然容易如那变幻莫测的白云,斯须变换如苍狗。然而,人世间也不乏那种长情的深爱。
工部尚书的女儿韦丛嫁给元稹时,元稹只是个卑微的校书郎,可这位宦门千金对清贫的生活毫不介怀,“野蔬充膳甘长藿,落叶添薪仰古槐”,她是如此安于清贫,又何尝不是对夫君的一份深爱呢。还有什么样的感情能够企及这样的爱情呢?简直美到绝代芳华,难怪元稹在妻亡多年后犹叹“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王朝云是苏轼陷于人世寒凉之时伴随其左右的终生伴侣。苏轼被贬到惠州时,已年近花甲,政治上很难东山再起,家势也每况愈下,曾经簇拥在他身边的侍儿姬妾陆续散去,惟有朝云陪他翻山越岭共赴荒蛮之地,这样的陪伴是多么深重的感情才能坚持呀!
深爱最能在境遇的跌宕时显现,但也常暗藏在细水长流的日常生活中,因此,也往往容易被人忽略。正如诗言“读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这些美妙的爱情故事穿过千年历史的长空,化作片片落红,洒落在滚滚红尘,你看在这人世间,这样美好的深情默默潜入到千家万户,令生活这般温暖,这般甜蜜。
“凯风自南,吹彼棘薪。母氏圣善,我无令人”,《诗经》中把母爱比作滋养万物的南风。这无声无息的母爱啊,不管岁月如何剥蚀,它总是那么完好无损、永不褪色;无论命运如何苦涩,它总是默默忍受、从不打折。一位母亲在阿尔卑斯山上遇难时,为了让救援的直升机找到女儿,割断自己的动脉在雪地里爬行。汶川地震时,一位母亲用弓着的身躯保住了襁褓中孩子的平安。这样的母爱惊天动地,感泣鬼神,而日常中的母爱就像那无声无息、无影无踪的南风,又何曾缺失过?它藏在母亲渐渐斑白的发丝间,它藏在母亲温柔似水的眼神中,它藏在母亲忙碌穿行的身影后,它藏在母亲精心调制的饭菜里,它藏在母亲细心缝补的衣袖中,它藏在母亲苦口婆心的劝勉中。这份美好的深情,它总是那么慷慨,那么无私,那么永恒,它能够与江河同流,与如日月同辉。
在我们丰富的生活中,总免不了遭遇些人情厌薄,总免不了看到些世态炎凉,但总有些深情如温和的春风在我们生命的长空吹过,令人莞尔,令人沉醉。
(摄影:雷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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