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写的春联 □胡琼

今日走过一条村道，看到村道旁的店铺外多出了一个角落，角落里挂出了许多春联，新年的美好祝愿印在深深浅浅的各类大红里。我猛地意识到：真的快过年了。

随着年岁的增长，对年的感觉越来越淡。小时候，等待过年，等待的是忙碌了一年的父母可以在家安安静静地做饭，安安静静地陪伴，一家人聚在一起，总能感到圆满和温暖。长大后，到外地求学，处于叛逆期的我觉得过年乏味而枯燥；后来，到外地工作，一到过年就要扎堆买回乡的票，票紧张，好不容易才能抢到一张通往故乡的通行证，经过与人群的摩肩接踵，才能见到我至亲的人，心里又有了温暖和感动。如今，成家了，过年便是和爱人商议生活的各种琐碎。由于种种原因，回故乡过年，已是最不现实的期盼。

过年，要贴春联。孩童时，对联是贴在别人家门口的喜庆，父母不喜繁复，我们家就连贴春联这么重要的环节都免了，即便后来，我学习书法，父母也从未要求我写过春联，我的书法从未展现在现实的生活里。认识我的先生后，在他的鼓励和发动下，我开始写春联。2014年的春节，我们花了好几天时间细细琢磨春联的内容，在水门桥头的书画店里买来对联纸，一笔一画写下了对2015年的期盼。对联的具体内容忘了，但横批却记得特别清晰，是“春暖花开”四个字。我们把写好的春联小心翼翼地贴好，细细地品味了许久。以至以后每次开门都要好好品味一番。我那时想，春联是一份美美的期盼。

从此，我开启了自己写春联的时光，每年快过年，我便要买对联纸，酝酿对联内容，然后自己动手写，自己贴。写对联成了过年的特定程序，更成了一种习惯。2017年，我来到了惠东的一个小镇工作，在小镇老市场里发现一间小店，小店名为芥园书画。店主在店门外摆着一张台，台很简单，就是几根单薄的木棍支撑着一块不太完整的木板，木板陈旧不堪，布满墨迹，店内摆放着各类对联纸、墨汁，而店的对面便是老市场，杀鱼摊、卖菜摊等摊主的叫卖声，买主和卖家的讨价还价声，店主间的讲笑声，摩托车声，一片喧嚣，好不热闹，老板安静地坐在店里等候客人，店内经常有客人，老板悠悠地抽着烟，吐着烟圈，与客人聊着，时而跑到店外，把对联纸摆好，便在店门前的台子上工作起来。有次路过店门，看到他正在写对联，一点也不怕路人驻足观赏，挥洒自如，不久，方方正正的字便一个一个跳跃出来，笔力劲健，方正大气，还真是一位写对联的高手。临近过年，他的生意相当不错，脸上挂着笑容。

2019年春节就要来临，书法家送春联活动正进行得红红火火，大家都乐意得到一副手写的春联，而我的对联纸早已由快递小哥送到了家门，对联内容也已想好，只待点一炷艾香，泼墨提笔，写下对新年的期盼。机打的对联制作精美华丽，但我总觉得少了几分味道。或许，在笔墨之间，在一笔一画的书写之间，情愫期盼自然流露，质朴而温暖。这个过程所付出的体力、脑力、情感凝成了一份珍爱，还有一份独一无二的与众不同。我特别惊喜于在一堆看起来差不多的对联里搜寻到一份手写的特别。那天在老师的工作室里，看到一位文静可人的小女孩在静静地写着春联，蓦地就被这场景所感动。在这个科技高度发达的时代，很多东西都能由机器来做，但这些都无法代替传统手工里那份独特的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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