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残后自学法律知识义务为他人提供援助 冯连臣17年前受工伤心灰意冷,后来重拾信心,至今已做了14年志愿者

惠州日报 2016-04-29 21:39

冯连臣的右手食指还有三分之一,仍认真写法律援助方案。

惠州市麦地一个月租仅为300元的一个房间里,失去了3根手指的冯连臣在这里已住了6年多。17年前,刚参加工作不到一个月,他就在一次工厂作业中发生事故。经历过心灰意冷后来重拾信心,成为了一名志愿者,专门帮助同样遭受工伤却无法得到合理赔偿的工友。

冯连臣自学法律知识,把自己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都奉献给了志愿工作,给那些刚遭遇工伤痛不欲生的工友带去安慰,给予他们面对生活的信心。在当初他对生活萌生退意的时候,是什么让他又重新前进?是什么让他在志愿者的路上保持坚定?近日,记者来到他身边,了解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蜗居:在一个10多平方米小房间已住6年

在市区麦地黄田岗的一个小路口,往里经过七拐八绕后,冯连臣才走到了住宅楼的入口。楼梯很窄,低头是尘土和垃圾,抬头是尘垢和蜘蛛网。冯连臣就住在顶楼,“我住的这层可能是违法建筑,是房东后来加建的。”

已经习惯在高楼大厦、现代化城市生存的大多年轻人,很难想象蜗居的生活,难理解还会有人住在条件这么不理想的房子里。

打开房门,里面构造一目了然,一个仅1平方米左右的小房间是浴室加洗手间;一个不到10平方米的房间是卧室加书房,里面放着一张床、一个衣柜、两张桌子、几把形状各异的椅子、一台电风扇、很多书和文件;房间外是一个小阳台,兼做厨房,有个电磁炉,旁边还放着一些锅碗瓢盆和葱姜蒜。

在这个月租300元的小房间里,冯连臣蜗居了6年多。他生于1979年,来自河南,20岁那年来到惠州,进入博罗县龙溪镇一家工厂工作。

艰辛:工作半个月就受工伤失去3根手指,只拿到两万多元赔偿

生活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发生了巨变。冯连臣的工作很忙碌,早晨五六点就要起床,晚上经常加班,夜里11点甚至12点才下班也是常事。

1999年7月6日,进厂不到两个星期的冯连臣,把右手指塞到了正在打压磨具的机器中。“回想起来,那时候连续睡眠不足已导致我精神状态不好,注意力不集中。看着自己的手塞到了机器下面,我只感觉到一阵麻,一时间都想不起要赶紧拔出来。”等冯连臣回过神时,已浑身是血,手从机器里抽出来了,钢模还连在手上。

治疗了一个多月,他最终还是失去了右手中指、无名指和尾指以及食指的三分之二。工厂付了医疗费1万多元,另外还答应赔偿他两万元。

身体忽然变残缺了未来怎么办?冯连臣对这两万元产生了怀疑,如果通过法律来判决,工厂该赔多少?他回想起自己曾在报纸上看过的工伤报道,于是来到当地劳动部门的仲裁委员会,付了300元,请律师写了一份仲裁申请书要求工厂给予6万元的赔偿。最后仲裁裁决结果是工厂要赔付38000多元。

当时冯连臣还是觉得不甘,“那时医院说我需要用假肢,假肢更换一次需要5000元,往后我更换假肢的费用,也应包括在赔偿费用里。”他多次向法院上诉,但事与愿违,最终只拿到了21000多元的赔偿,比初次裁决的金额还少,不仅如此,律师费也花了几千元。

“最终结果出来的时候,是我最绝望的时候。之前还在为起诉而奔波忙碌,但结束之后,我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城市还能做些什么。”

重生:受邀成为志愿者帮助工伤工人,重燃生活激情

2002年6月,在冯连臣以为自己已经被生活遗弃的时候,他接到了广州一个公益组织抛出的橄榄枝,对方邀请他去做志愿者,每月有三五百元的生活补助。

“这是一个专为受到工伤的人提供法律援助的公益组织,之前我曾经咨询过他们这方面的法律知识,没想到他们会邀请我去做志愿者。”收到邀请电话,冯连臣觉得很惊讶,还有一些惊喜。

当时的他并没有思考太多,能学到一些法律知识,又能帮助到一些同样是受了工伤却又不知如何处理的人,何乐而不为?

对生活的激情很快就在学习与奔波中重新燃烧了起来。公益组织经常会举办法律知识讲座,请来大学里的教授和专业律师讲课,冯连臣坐车到广州去听讲座。每逢周末,冯连臣就在前辈志愿者的带领下,在整个珠三角范围内的工伤定点医院奔波,派发法律知识宣传册、教工友怎样处理工伤赔偿,留下咨询电话。

“我越是去学,就越是想去帮助别人。越是去帮助别人,就越发觉得自己懂得太少。”冯连臣说。

成就:多次帮工友讨回应得赔偿,获评年度杰出志愿者

《广东省工伤保险条例》、《民事诉讼法》、《民法通则》、《广东省工资支付条例》等等,这些法律书,冯连臣买来之后看了又看,大多已烂熟于胸。2003年,该公益组织让冯连臣开始专门负责惠州的工伤咨询。原本在博罗亲戚家居住的他为了方便跑医院,在市区南坛租了一个小房间。

惠城区加上博罗县、龙门县惠阳区近10家工伤定点医院他都是常客。住院部里很多病房,他一间间进去看,发现有工伤工友就和他们聊天,看看有谁需要帮助。“跑得多了就有经验了,是不是工伤我基本能看出来,有的病房门口会写着患者什么地方受伤,一些手腕手肘受伤的,多是工伤。”

2005年,一个在陈江工作的湖南工友,左肢肘关节没了。工厂处理方式不太好,只答应赔5万元。冯连臣在跑医院的时候接触到这名工友,马上开始着手进行法律程序。在他的努力下,劳动仲裁最终裁决工厂应支付给这名工友15万元的赔偿。这名工友拿到了赔偿,从悲痛中走了出来,回老家盖了房子,回仲恺找了一份工作,继续努力生活。

2005年,冯连臣被评为该公益组织的年度杰出志愿者。

压力:收入不稳定,边做销售边接受工伤工友法律咨询

2006年,27岁的冯连臣还在为工友们奔波,他没有正式工作,收入非常不稳定,物价却年年上涨,哥哥姐姐还有母亲都非常担心他。

在很多压力之下,他辞去了专职志愿者的职位,想找一份稳定的工作来维持生计,如果顺利的话,省吃俭用还能寄一点钱回家。

“我尝试过很多工作,大多都是销售类,但都没有做很久,有时候拉不到业务,只能拿一点点底薪。”冯连臣说。但销售员的业务时间比较自由,只有这样,他才能继续给工伤工友们提供咨询业务。

在那些做业务员的日子里,他白天在外奔波拉业务。有时候接到工友的咨询电话,他就要停下来了解情况。周六周日则是他雷打不动的跑医院时间,他印了自己的名片,带着别的公益组织赠予他的一些法律宣传册,进到各个医院里去派发给有需要的人。

他的电话也在工友之中传播开来,有一次他还在跑业务,接到一个工友电话,仲裁时间马上要过期了,工友还是没能获得应有的赔偿,他放下电话赶紧跑到工友所在的仲裁委员会,了解清楚情况后马上写好仲裁申请书,最终帮工友获得合理赔偿。

对话

愿望:想在惠州成立一个工伤调委会

记者(以下简称记):来市区这么多年,你一直都是住在这糟糕的房子里吗?

冯连臣(以下简称冯):这个房子不算很糟糕,以前我住的地方月租才150元,比这里差多了。

记:在条件这么艰苦的情况下,是什么支撑你在继续为工友们提供咨询?

冯:当初我受到工伤的时候,尝过无人帮助的滋味,也感受过别人给我的温暖。如果在最绝望的时候,没有人给予他帮助,也许这个人的一辈子就毁了。我不想别人再去感受这种绝望,我希望可以给别人带来希望。

记:这些年你帮助过很多工友拿到合理的工伤赔偿,他们有感谢你吗?

冯:有工友在拿到赔偿款后要给我几百元感谢,我没有要,我很珍惜志愿者的名誉。

记:在求职过程中,你遭遇过歧视吗?

冯:多少有一点吧。曾经实在做不了销售工作,想去当服务员。面试后经理很爽快地就录用了我。第二天给客人收拾碗碟送入厨房里去洗,残缺的手指露了出来,经理远远地看见,还没等下班,就把我辞退了。服务员的工作包住宿,早上来上班的时候我就已经打包好行李搬过来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辞退了。

记:这些年的苦日子,你是怎么走过来的?

冯:曾有一段时间我是借钱过日子。在做专职志愿者的那几年,我在博罗靠骑摩托拉客帮补过日子。后来是靠着一点底薪,省吃俭用活下来的,我是一个很省的人。

记:你现在的生活情况是如何呢?

冯:比从前好很多了。我在一个朋友的建筑公司里工作,每个月能拿到2000元左右的工资。我平时很节省,每个月还能寄一点钱回家。周六周日我还是和从前一样跑医院。

记: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冯:其实我一直有一个想法,就是在惠州遵守有关规定下能成立一个针对工伤的人民调解委员会,我一直在为之努力,目前还难有进展。成立调委会的首先条件就是需要和律师事务所合作,这也就意味着,一旦与我合作,他们就会需要接一些没什么钱挣的案子。但目前,还没有律师事务所愿意与我合作。

本版文/图 本报记者谢楚琪费 燕 统筹 本报记者谢楚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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