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画院先生画馆副馆长卢诗韵: 父亲曾与我一起打“魂斗罗”冲关

新快报 2021-06-20 00:52

■卢诗韵(中)与父亲卢延光(左)

■卢延光 侗族姑娘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老西关,大街小巷里曾存在着许多清末民初的骑楼——其中德星路上就有一间小小的“算盘房”(意为房子特别小),曾是我们的家,也是爷爷留下来的房子。现在祖屋早已不复存在。父亲即是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到结婚成家。年少的他,自小就与家人分隔两地,而自幼年至青年时代,那时仅有中学学历的父亲也曾尝遍了无数的苦力活,追忆起往昔,曾听他说过以前当过焊工。后来到华林街文化站画幻灯片,任队长后创作过小说、戏剧、文艺节目等,后来又去了荔湾区少年宫任少儿美术教师等。

卧室里那张神圣不可侵犯的画桌

是父亲的艺术生命和家人的生计

我出生是在父亲调入广州文艺创作研究所任美术编辑之后的事了,那时家里的生活条件,也因父亲开始创作一系列的连环画在各方面都略有改善——例如在那个年代里除一部小冰箱是爷爷在香港带回来的之外,我们居然还有了一部小电视机,能一起塞在狭小的“算盘房”里。也是这个时候,父亲开始了创作五百图的漫长十年,早上在文研所上班画插图,晚上在家伏案创作。

回想起有关祖屋的记忆,留下的只是那经风历雨后的斑驳、层层灰黑色的色调和一家人都过得比较艰难的时日。骑楼是砖木结构,时常吱呀作响,我们住在三楼,走道窄窄的,永远只能允许一人通过,楼梯口平台就是我家门口的同时还兼用我家的厨房空间。这间“算盘房”前面部分是我们的厅,后面那间就是画室兼卧室,卧室里还有几扇满清窗透着些许的天光。现在依稀还留在回忆里较深刻的,就是那一道道泛着黄色的灯,和一个不知疲倦、伏案画画直到深夜的背影。卧室里有张神圣不可侵犯的画桌,自小的时候我一直被母亲告诫,不能触碰上面的任何物品,因为那上面都是父亲创作的作品和得来不易的针笔。其实也对,当年桌面上的一切都是父亲的艺术生命和维持我们一家人的生计。至于画桌上的画,是如何从一张张白纸幻变成那流传至今的五百图,这个谜也许就只能等他老人家自己来解答了——毕竟那时的我踮起脚尖,也只能偶尔望到这些魔法画面的边角。那段时光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父亲年轻时代的创作黄金时期,香港的插图稿件很多,还有很多连环画和要创作第一部《百帝图》和《百女图》。而我就开始散漫随意地在家里自由涂鸦了,从那些泛黄的老照片里会发现,儿童时的我总是将家里的大门,家里的墙、沙发都变成画纸,他老人家则放任我任意涂抹,从不指点,从不干涉。

人的一生说来都是很公平的,当艺术成为你的生命,自然关注家人的时间精力也就短少了,他那沉默少言的性格要与一个小女孩相处自然就不大擅长。尽管如此,感觉在我的生命里面还是有很多家族基因的故事留存下来。

1987年从德星路搬来西湖路后,我们这一家子的日子大概算慢慢熬出头了。父亲的创作生涯逐渐变得轻松了许多,在他创作了二百图后,他在连环画界已形成了自己鲜明、独具一格的线描风格,同时上班与创作的自由度也宽松了不少,在记忆中日子的底色也慢慢开始从灰黑色转向天蓝色,生活变得明亮、简单而愉快。

父亲沉默中夹着些许顽皮

在我读小学后,父亲还继续在创作《百仙图》《百佛图》《百儒图》。那时的他早上踩单车去上班,下午就回家画画,依旧是在那张画桌上,依旧是那个背影。但随着他对线描和造型境界认知的层层提升,他的画面越发显得轻松自在,而以往《百帝图》中那繁复的背景则慢慢消失了。成千上万的人物造型后,所收获的是他信手拈来的海阔天空,人物在他手下就是任我行。每一个百图就是一次次在造型艺术上逐层精进,后来针笔这一工具也许没有办法表现他心中的逸气,从此就出现了一批国画形象的儒仕图、无珠仕女图等进而继续探索他的人物文人画、山水文人画。那时的他虽然还是话不多,但是在这份父亲的沉默中,偶尔也夹着些许顽皮和古灵精怪。那时应该是我读四年级后,每天下午他画完画,就带我去附近溜达散步买“一日一苹果”,在这走了好几千次的路上,说话还是那些关于买东西的话。刚巧那时的市场上开始流行电子游戏机,他就拉上我一起在家打游戏,当时很流行“魂斗罗”等等,一出了新版我们就去冲关。老广州的街巷之间那时还有很多的游戏室,父亲也欣然拉着我一同去打,算是父女关系里最亲密的一段时光了。

还是当年光景,父亲与我每每在傍晚散步,在西湖路上偶遇到乞丐的时候,他都会塞给我一两元钱,让我放到他们的碗里。再后来,看到父亲编著的《广州第一家族》一书,才得知父亲这乐善好施的一个小小举动,是嫲嫲(奶奶)自幼就教他做的。为了纪念嫲嫲的这些善举,父亲还专为此创作了一幅国画。后来在街头巷尾遇到乞丐时我也延续这一善举,也都效仿着这一举动从不间断,这一优良的基因就此铸在我的魂里。

流年似水,总在不经意之间悄然改变着我们,那个爱打游戏的假小子总算出落成一个少女啦!这时的父亲也走进了越秀公园的广州美术馆开始任职馆长。初任馆长的时光也是令人怀念,我刚开始在美院附中就读,在这所个性张扬且充斥着艺术气息的学院里,我像海绵一样吸收无止境的艺术气息。那时的我剪了个寸短的头发,跟又瘦又高的卢馆长站在一起就好像有两个卢馆长,暑假就开始跟着父亲去美术馆玩。而那个总是辛勤伏案的背影,慢慢淡出了我的视线;那张纤细得不能触碰的画稿,终于换成了立起来的一张张洒金宣纸;那一次又一次在城市街巷里的互相陪伴闲散漫步,也切换成了无数次前去书店往复买书的珍贵回忆。

父亲的称呼也慢慢从馆长变成卢院长、卢主席等等。无论称谓怎么变、岁月如何变迁,他仍旧是那个一身傲骨逸气的卢馆长、仍旧是那个终生渡人的父亲,一辈子都在感恩、一辈子都在布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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