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笔 生命之美
《梨花盛开》阿湃作
●筱卉
在从化参加“广州国家青苗培育计划”的两个会议，恰逢广州画院“北上——纪念抗战胜利七十周年的写生作品展”也在翠溪宾舍文献艺术馆展出。
那天，流溪河上飘着绵绵秋雨，艺术馆外的文竹在雨水中显得格外苍翠青绿。我早早到会场，为的是细细欣赏3个月前在太行山采风时画家们的写生原作。徜徉在画前，一幅幅作品还原了我们曾一起走过的风物和场景，彼时的激动和兴奋被重新唤醒。而最打动我的，是一幅写生作品《梨花盛开》。梨花的轻盈和灵动，淡雅和高洁，让我仿佛又一次沐浴在太行山的轻风中。画面并未在构图和技法上作过多经营和打磨，寥寥数笔，似信手拈来，却体现出技法的成熟和意境的生动，让人心旷神怡，仿佛又闻到空气中淡淡的梨花香在流动。
它的作者竟然是郑阿湃，圈中人熟知的美食家阿湃——这个兼擅工笔和写意，做派豪爽大气的花鸟画家。
在我的认知里，阿湃是一个侠肝义胆的硬汉。印象中的他走笔都是大格局，惯绘浓墨，喜施重彩。无论挥毫还是写生，皆以写意画为多，画风显露出硬朗、豪迈、粗犷的气质。而这幅《梨花盛开》，算得上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轻盈简洁的表达。实在没想到，他对淡雅素朴的“婉约派”梨花竟也能表现得如此通透。
其实，这是他第二次让我“想不到”了。
他给我的第一个“想不到”，是2014年年底，当时我随广州艺术家代表团赴尼泊尔进行文化交流。那天，我们计划从印度首都新德里飞往尼泊尔首都加德满都，再转机至博卡拉，为第二天将在博卡拉美术馆举办的画展布展。但新德里的一场大雾导致我们乘坐的航班延误了3个多钟头，到达加德满都办完签证时，当天飞往博卡拉的所有航班都已无座。无奈之下，我们只好改乘中巴，山行7小时，连夜赶往博卡拉。当夜，中巴车穿行在蜿蜒崎岖的山路上，山林在雾霾中静默，初月在尘嚣中悠远。连日辛劳奔波的我们，此刻都沉默不语，怅惘的情绪在车内悄然生发。此情此境，阿湃却诗情激荡，即兴创作了一首七言律诗，并当即吟诵出来。情景交融的诗句，以白描和隐喻的手法，将我们连夜穿行的艰苦与焦虑刻画得入木三分。同事多年，没想到平时低调少言，从不张扬显露的阿湃竟有如此才情。
这首诗，以及写生作品《梨花盛开》中细腻的情感表达，完全颠覆了阿湃在我眼里粗犷、豪放的印象——原来他有一颗热情细腻却又质朴洒脱的诗心。他用画笔追逐着生命中的真善美，用色彩和线条表达着爱与思。
无论是工笔画还是写意画，阿湃从不勾勒草图。他总说在创作过程中，会有很多随意的东西跳出来，打破他起初的想法。于是，他往往会舍弃心中设计好的蓝图，天马行空地画起来。
画作中，他积极追求中国传统美学“和谐优美”的梦想，将所有浓烈的、含蓄的、狂热的、隐忍的情绪，或精巧或豪放地植入到画面上的每一根线条，每一笔色彩，每一团晕染的水墨中。他笔下塑造出的云霞花鸟都能直接唤起我们的愉悦之情，带给我们对生命万物最接近本质的欣喜与欢畅。
“社会美靠感受，自然美靠感觉”，而艺术之美则是将此二者融合。阿湃是一个忠于自身感受和感觉的画家。他的作品里，艳者浓烈，淡者清雅，提炼出生命本质的美意，并自然而然地散发出天然的生命之态。因此可见，他的作品洞见了生命本源的原生态艺术审美，至真，至纯，他将心中珍视的美好事物凝聚在笔尖。正如诗人袁诗萍在她的诗歌《樱花记》中所写：“我的眼睛只看见了美的东西/世界已是满目疮痍，能看到美/才是一种能力，我情愿做一个美的饕餮者。”
哲思的深刻和抒情的愉悦都是我们需要并乐于接收的精神营养，阿湃信笔书写的，虽是花鸟虫鱼，表达的却是对生命之美的礼赞，值得我们每一个人细细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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