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自己的人生做最好的告别一位志愿者对临终关怀的理解与诠释
[摘要]一位志愿者对临终关怀的理解与诠释
安宁疗护 之 故事
凌晨一点多,在中山一家医院肿瘤科病房里,罗芳(化名)被窸窸窣窣的嘈杂声吵醒——隔壁床的张阿姨半夜“走了”,医护人员正忙着腾出床位给其他病人。罗芳一度感受到被“死神”扼住脖子,躺在床上连气都喘不过来,将被褥两角死死拽在手里,不一会手心里全是汗,脑袋一阵阵眩晕。回过神来,隔壁病床已收拾一空,平日里和她相互打气、守望的张阿姨,就像是脑子里凭空想象出来的一样,在现实中几乎找不到任何存在的痕迹。生病前,罗芳是医院重症监护室的护士,生离死别见得多了,以为会给自己带来一颗强大的心脏,待自己面临这一坎,这些经历反倒成为扎在心头的尖刀,她太了解一个人去世后给家人带来的痛苦。
在常人看来,绝症对于病人及家属是一场战斗,对于当事人而言更像是一场从身体、心理再到经济上血淋淋的“屠杀”,无论是病患还是家属,在生离死别的日子里,更需要临终关怀。专注推广“临终关怀志愿服务”20多年的慧心社工负责人潘虹廷认为,临终关怀最大的意义在于,帮助他们坦然认识死亡,在人生最后一段路走得安心些;让我们在面对死亡时,更懂得珍爱生命,和自己的人生做最好的告别!
临终生命也能描绘出壮阔的轨迹
马岭村长寿东街41号,一栋年代已久的岭南宅院里,风吹落叶簌簌作响,阳光透过摇曳的树叶,在地上投射出一道道跳动的波光。院子里的绣球、雏菊、月季竞相开放,一派生机无限的景象。“花开无声、落叶有声,就像生命一样,精彩多是悄无声息的,逝去时却又是沉重、无奈的”。
去年潘虹廷租下这栋老宅子,因为疫情的缘故,院子一直未能收拾出来,直至最近,潘虹廷决心将院子拾掇出来,“眼下正是南方最舒服的季节,有一块户外空间供人休憩,整个人的心境都会开阔许多”。潘虹廷将这里取名为“小心窝”,给大家提供一个放松、能感受到抚慰的空间。
潘虹廷将地平整后,铺上地砖,各个角落种满花花草草,一片绿意盎然。“种花和临终关怀有很多相通的地方,过程中能感受到生命的顽强,一株看似枯蔫的绣球,插在土里没几天就能重新焕发生机,就像临终病人一样,虽然生命的旅程接近尾声,依然可以在最后的日子里活得精彩纷呈。”
学建筑出身的潘虹廷,从小就喜欢做义工。在从事临终关怀这一工作后,经常与身患绝症的病人打交道,陪伴他们度过最后的人生时光。临终关怀这项工作有哪些作用和意义?“有很多人理解成,临终关怀就是要让死亡变得容易接受或者快乐地接受,我其实很反对这一说法,谁会快乐地迎接死亡?这是不可能的,我们不应该这样去要求别人。”
潘虹廷认为,临终关怀是对生命展开理解,面对病人需要摸清他临终前意愿,展开他的生命故事,把这些散乱的生命故事拼起来的时候,就会呈现出壮阔的生命轨迹。“你可以把它看成一幅画,甚至是一部交响乐或是一座花园,里面有很多值得珍藏、回忆的点,可能是值得骄傲的人生高光点,当然也可能是遗憾,甚至是令人愤怒的事”,潘虹廷认为,这些故事背后都折射了他们在最后的岁月里最需要的是什么,有什么未能完成的心愿,是生命的一个意图、渴望,只有厘清这些,才能去坦然面对,跟自己的人生好好做一个告别。
潘虹廷告诉南都记者,由于目前我国关于“临终关怀”的志愿服务还十分少,因此很多人,尤其是那些重症晚期病患者,在其生命的最后一段路都走得十分辛苦。她向记者介绍,“临终关怀”并不是在治疗上给那些病患者帮助,“我们主要是去探望那些病患,不会刻意去隐瞒,或者可以去聊死亡这个话题。我们希望能够帮助他们坦然认识死亡,并在人生最后一段路走得安心些。”
绝症之下的人生百态
20多年来,潘虹廷面对过形形色色的病人,面对绝症,他们呈现出来的状态千差万别,有的移民海外,身患绝症后孓然一身回国,独自承受;有的表现得若无其事,坦然与常人无异;有的则意志消沉,艰难面对死亡的恐惧……但他们都有一个共通点,就是对生命的不舍,和对命运的不甘。
在潘虹廷的经历中,不少患者令她印象深刻。数年前,潘虹廷还在红十字会做义工,有个身患骨癌的小女孩在医院治疗,精神状态不好。去到医院时,小女孩双手抱着腿,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不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连眼神都是空洞的,潘虹廷很痛心,病魔竟将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折磨成这般模样。“小女孩很爱跳舞,突然间一场疾病,拿走她很多东西,这个年纪本该是她最快乐的时光,却要忍受病痛的折磨和死亡的威胁”。
潘虹廷决意要帮帮这个孩子,让她在所剩无几的光景里,感受到关怀的温暖。第一次去小女孩家中,小女孩躺在木板床上,了无生气。“当死亡离一个人很近的时候,也会影响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怎么相处,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都要几经思索,甚至感觉到空气都是凝固、胶着的”。
“小女孩有一个梦想,像公主一样跳舞,她还没穿过公主裙。我和义工一起给她买了很漂亮的书包、裙子,当她看到裙子、书包的一霎那,能看到她眼中有光,感觉这个小生命顿时鲜活起来”。小女孩离世后,潘虹廷有感而发为她写了一首诗,希望小女孩在另一个世界里远离病痛。
绝症不仅仅是对病人的折磨,对于病人家属而言也是一种煎熬。在漫长的治疗期,每一次病情恶化,就像一把钝刀插在心头;每一次病情好转,这把刀就架在脖子上。“谁都知道这是暂时的,下次又是什么时候”,从绝望到转机,再到绝望,个中滋味,也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到其中的心酸和苦楚。
2005年李怡入职小榄人民医院,先后任职于骨科、护理部,2016年调任肿瘤科任护士长一职。刚开始李怡并不适应这一职位,“以前在骨科、护理部,看到病人们一个个康复出院,很有成就感,进入到肿瘤科后,看到朝夕相处的病人们离开,心里很难受”。
几乎在同一时间,27岁的小辉(化名)因为鼻咽癌入院。“他家里有鼻咽癌家族史,姐姐曾患上鼻咽癌,后来治愈了,小辉则没有那么幸运,癌细胞发生了转移”。从2016年初至2019年年底,小辉入院次数多达20余次,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医院里度过的,病痛的折磨可想而知,但小辉天生乐观的性格,感染了不少人。
小辉爱唱歌、看电影。在病房里,时常会一个人戴着耳机躺在病床上唱歌。病房网络信号不好,他会跑到楼下药房等网络信号好的地方,在手机里下载很多电影,再回到病房里慢慢观看。“有次他跟我说,你长得很像《警察故事》里的女二号,我说我没看过这部电影,他说你一定要去看看”,李怡回忆道,遗憾的是至今也没看过这部电影,倘若时间可以倒流,一定会看看这部电影,和他一起聊聊这部电影。
刚入院时小辉的身体状况不错,因为有了姐姐治愈的先例,家人都比较乐观,随着病情的反复,家属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中间家人将小辉送回老家广西生活了一阵子。最后一次入院,小辉躺在病床上,脸上像打了一层蜡,瘦到颧骨突出,护士们想给他加油打气,问他为什么不唱歌了,“他躺在病床上用很微弱的声音说道,我也很想唱,但我实在没有力气了”,不少护士别过头偷偷抹眼泪。
看着平日里熟悉的病人一个个离去,难免会对心理、情绪产生影响,医院时常会给肿瘤科的医护人员进行心理的疏导,也有不少护士喜欢待在产房附近,听一听新生儿的啼哭,十分治愈。>>下转06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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