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英雄，只是做了该做的” 中山援助湖北医疗队结束休整，57名医护人员重新投入日常工作
3月20日晚上，中山市支援湖北医疗队队员平安回家，队长袁小玲发言。南方日报记者叶志文摄
中山市支援湖北医疗队队员在接受核酸检测。
南方日报记者叶志文摄
中山市第四批赴湖北医疗队队员、中山市人民医院外科lCU副护长张银英。
受访者供图
中山市第四批赴湖北医疗队队员、中山市人民医院胸外科主管护师阳晓娟。
受访者供图
坚守湖北41天后，中山支援湖北医疗队57名成员从抗疫前线撤下，于3月20日返回中山。经过半个多月的休整，他们重新回归生活和工作中。
“我们不是英雄，只是做了该做的。”对于这段支援湖北的经历，医疗队队员们有着不同的感想，但每当被媒体和外界关注时，他们常常如此回答。坚忍和平静的背后是医者的责任，也是一段段值得被记住的故事。
●南方日报记者雷海泉曾艳春廖瀚
1改建病区创下“广东速度”
4月7日，中山市政府新闻办公室召开第51场疫情防控新闻发布会，中山市第二批援助湖北医疗队队长、中山市人民医院主任医师袁小玲受邀出席，分享她与队员们支援湖北前线的点点滴滴。2个月前，袁小玲在中山接过队旗，出征湖北荆州松滋市，她曾疑虑：“我从来没干过这样的事情，心里也没底。但作为队长，我必须要把我的队员们平安带回家。”
时间如此紧迫，容不得半点迟疑。2月12日下午6时，抵达松滋市后，袁小玲和队员没有第一时间办酒店入住，而是在酒店大堂向当地卫生机构人员了解松滋市的疫情。“352个病人分布在6个不同的地方，非常分散。”袁小玲回忆。
6个医疗点中，松滋市人民医院是当地最大、拥有千张病床的二级甲等医院，收治重症、危重症病人，其余普通和轻症病人则收治在当地的5个机构，其中3家是民营医院，1家是乡镇卫生院，另外还有一个由工厂改建的收治机构，被当地人称为“松滋小汤山”。
“必须要"四个集中"，集中专家、集中病人、集中资源、集中救治。分散管理浪费资源，疫情防控阻击战就打不好了。”袁小玲说，经考察、讨论，医疗队决定将松滋市人民医院外科大楼3至8层改建为当地新冠肺炎患者的集中收治中心。
改建病区的关键点是分区，在保证医护人员安全的同时，又让病人有独立的空间。2月13日晚，医疗队队员黄小强牵头设计病房改造方案，首先改建外科大楼的8楼，为隔离病人与易感者划分特殊区域和通道——三区两通道。然后，以8楼为模板，在3至7楼模仿复建。
仅不到两天时间，松滋市人民医院外科大楼5至8层已全部用来收治新冠肺炎患者，重新改造的隔离病房融合了科学的院感指引，并按照患者的病情轻重严格分区。2月16日，第一批新冠肺炎重症患者转入新改造的病房，松滋市也由此成为荆州市首个完成新冠肺炎病人“四个集中”的县级市，这在当地被称为“广东速度”“松滋速度”。
“广东速度”的背后，有一支年轻的“主力军”。袁小玲表示，在中山驰援松滋医疗队中，护士占67%，他们平均年龄只有32岁。
在病房里，许多病患成了护士王仁坤的“粉丝”。“在病房里，不少比我年长的大爷都叫我坤哥，有时候感觉不好意思，但我知道这是一种信任。”一次，他给一名尿毒症和新冠肺炎患者做规律性透析。护理过后，患者觉得王仁坤为自己减轻了不少痛苦，嚷嚷着要加他的微信。
“作为医护人员，我们不仅仅是治病，更要安抚患者的心。有时去治愈，常常去帮助，总是去安慰。”袁小玲表示，这是医护人员铭记在心的“准则”。在松滋的日日夜夜，医患间建立了深厚情谊。
3月7日，松滋市新冠肺炎确诊病例、疑似病例实现“双清零”。3月19日，松滋市以最高礼遇送别中山市医疗队。松滋市市长伍昌军在送别中山市医疗队时哽咽地说：“在我们松滋最困难的时候，有你们拼搏的精神在感动着我们，松滋人民永远记得你们，永远感恩你们！”
2“最硬的鳞”打最硬的仗
截至目前，中山市累计派出四批次医疗队伍支援湖北，第四批次医疗队是其中最“特别”的一支。
2月18日，正在中山参与重症患者救治工作的ECMO救治医疗队“成建制”应召出征湖北荆州，9名队员全部来自中山市人民医院ECMO和重症医学科。中山市人民医院是国内首家开展ECMO技术临床应用的医院，拥有技术优势的第四批次医疗队，也因此被称为是中山派出的“最硬的鳞”。
2月19日凌晨，ECMO团队抵达武汉。经高铁过高速，医疗团队在凌晨抵达荆州市中心医院。他们几乎没有休整，次日便投入到了战斗中。
“今晚去一趟监利。”2月19日下午，中山市人民医院ECMO研究室副主任、中山第四批支援湖北医疗队队员廖小卒接到广东支援湖北荆州医疗队救治专家组组长蒋文新的电话，得知监利县中医院一位新冠肺炎重症患者病情危重，需要通过ECMO上机后进行转运治疗。经商议后，廖小卒决定与团队成员、中山市人民医院重症医学科医生阮宗发出发前往监利县。
“原本2个小时可以到达的，因为封路，我们整整走了近4个小时。在车上，因为空间狭小、闷热、二氧化碳浓度过高等原因，车上人员一度测出超38℃的体温。”廖小卒回忆。
2月19日晚23时30分，ECMO团队抵达监利县中医院，进入隔离病区对患者进行ECMO上机手术。一般情况下，上ECMO手术要求高，定位血管、穿刺静脉/动脉、插管置入、成功运转等步骤精细复杂。此外，由于手术会接触到患者血液等传染性病源物质，对手术环境要求也高，但监利县中医院条件有限，医生只能在病房里开展手术。
抵达荆州后，廖小卒、阮宗发等人还没接受过防护服穿脱培训就奔赴了“战场”。进入隔离病房，廖小卒迅速打开拖着ECMO设备的箱子，拿出主机和离心泵头、膜式氧合器、体外循环管道等多种耗材，对病人进行了近2个小时的手术。手术后，使用上ECMO的病患各项生命体征开始好转。
随后，医疗团队决定转运病人。2月20日凌晨5时19分，转运开始，救护车载着病人，驶向荆州市区。坐在救护车负压舱内，廖小卒和阮宗发在紧张的手术后开始感觉身体不适。“负压舱密不透风，一方面护目镜绑得耳朵生疼，另一方面又觉得晕车、想吐。身体承受能力已经到达极限。”赶路、手术、转运，10多个小时的奔波后，廖小卒和阮宗发终于回到了荆州市中心医院，守候已久的同事们立刻对患者开展后续救治。
“当时，我们在休息地紧盯着转运过程直播，一刻不敢松懈，心都是悬着的。”团队成员、中山市人民医院主治医师李倩怡回忆。
尽管ECMO团队的9名队员已是合作多年的同事，但这一个多月的朝夕相处，让他们更深切体会到“生死与共”。李倩怡说：“现在我们不单单只是同事了，我们说过一起去就要一起回来，那种风雨同舟、生死与共的感觉仍在心头。”
3“一直被照顾，心里很感动”
修整半个多月，中山市首批援鄂医疗队队长周再生已重新投入到工作中，也见到了此前一直在中山为他远程鼓劲的小孙子。
时间过得既快又慢。两个月前，2月8日深夜，中山市接上级通知，要求组建医疗队驰援湖北，这是中山首支援助湖北的医疗队。2个小时后，包括周再生在内的15名医护人员骨干迅速组建为医疗队。2月9日，队伍开赴湖北武汉，在武汉东西湖方舱医院坚守了26天。
这是一支年轻的队伍，15名队员中“80后”8人，“90后”6人，周再生是队伍中唯一一名“60后”。在中山从业30多年，周再生曾经历非典、H7N9禽流感等疫情，在队员眼中，“周大哥”就是他们最大的安全感来源。“我自己再苦再累也没所谓，但我要对得起14名队员的家人，完成好中山交给我的任务，把他们平平安安带回去。”这是周再生出发前许下的承诺。
作为中山市第一支支援湖北的医疗队，队员们经历了许多“第一次”。队伍抵达武汉后，前往武汉东西湖方舱医院支援。武汉东西湖方舱医院是武汉市16个方舱医院中最大的一个，设计床位1440张。
抵达武汉后的前几天，队员们每天接受防护流程培训，为进入方舱医院作准备。“虽然不知道何时会安排进舱，但我们严肃认真对待每一次训练。我们是来支援的，早晚都要战斗。”来自中山火炬开发区医院的王岩是队伍中第一个进入东西湖方舱医院的护理人员。2月12日11时25分，他在带队护士长的带领下，经过三组隔离通道，进到舱内。
对于护理人员而言，在方舱里最大的挑战并不是护理工作，而是如何适应身上的防护装备。“口罩和防护服穿戴时间越长就越难受。”来自中山市横栏医院的梁秀怡是中山医疗队中年龄最小的队员。第三次进入方舱时，她就曾因防护服和口罩影响，出现缺氧眩晕症状。
“穿上的第一个小时，我觉得自己轻松自如。到第5、6个小时，我只能靠意志力坚持了。”中山医疗队队员、来自中山市三乡医院的魏翠云表示，在武汉方舱医院的医生护士分为多个班次进舱轮值，长时间、高强度工作对护理人员的身体和心理都提出了挑战。
来自患者和武汉人民的关怀给了他们坚持的力量，在武汉期间，队员和患者建立了亲人般的关系。回到中山后，中山市三乡医院主管护师郭美凤仍与曾在东西湖方舱医院治疗的几位患者保持联系。如今，这些患者都治愈出院，郭美凤仍被她们惦记着，常常收到她们的问候。“无论是公交车司机，还是出租车司机对我们都很好。酒店的工作人员还记得每一名队员的生日，在生日当天给他们送小蛋糕、长寿面还有花。其实，一直被照顾和感动的是我们。”4月8日零时，湖北武汉解封，听闻这一消息，郭美凤留下了眼泪，心里却由衷的高兴。
截至3月7日，中山市首批医疗队战斗所在地武汉东西湖方舱医院“休舱”，累计收治病人1760人，治愈868人，实现“收治病患零死亡、医护人员零感染、治愈人员零复发、安全生产零事故、进驻人员零投诉”。
“我不是英雄，我只是离英雄武汉人民最近的人。”周再生老家在湖北麻城，对于他而言，支援家乡义不容辞。他说，这次疫情足以载入史册，这次经历将成为他生命中的一座灯塔，照亮人生，但他不希望经历第二次。武汉东西湖方舱医院“休舱”当天，周再生在舱内留言板上写下四字——永不再见。
4“我们来，就是要为春天"开路"”
“去的当天就下雪，大街上看不到一辆车、一个行人，像一座空城，天又是黑蒙蒙一片。”回想起抵达湖北省荆州松滋市时的情景，来自黄圃医院的副主任医师纪荣庄仍感到紧张，这是与中山完全不一样的“战时状态”。“我们来，就是要为春天"开路"。”虽然前景未知，但他充满信心和斗志。
纪荣庄是中山市第三批支援湖北医疗队成员之一，中山市第三批援助湖北医疗队由6名医生和12名护士共18人组成，成员来自中山市人民医院南朗分院、黄圃医院、东升医院、港口医院、西区医院和板芙医院6家镇区医院。
组队支援湖北的通知来得突然，这让队员们有些措手不及。2月13日11时许，中山市港口医院副主任医师黄永洪接到入队通知，当时他正在医院接诊。第三批医疗队队长陈智伟于2月14日8时15分才接到紧急出发的通知，当时他还在上班。收到通知后，他立即回家收拾衣物，赶往集合点。在同一家医院妇产科上班的妻子这时正在为患者做手术，来不及与爱人道别，陈智伟就踏上了征程。
除了第一批队伍支援湖北武汉，中山市的第二、三、四批医疗队均是支援湖北荆州市。中山第二批医疗队抵达松滋市，在当地开展了病区改造等工作，为后期抵达队伍的工作奠定了基础。第三批医疗队于2月15日凌晨抵达松滋，成为当地医疗力量的又一重要补充。
抵达荆州后不久，第三批医疗队被分为两个小组，分别支援荆州的松滋市和公安县。与松滋市相比，公安县是一个“新开辟的战场”。出发前，港口医院副主任医师黄永洪被委任为该小组的领队，同行的还有年过五旬的中山西区医院内科主治医师黄文豪和7名来自中山多个镇区医院的护理人员。
中山医疗队进入公安县人民医院后，负责护理治疗一名病危和一名病重患者。队员们均无收治护理这些类型患者的经验。“既然来了，就要拼命干，不能丢中山的脸。”黄永洪带着团队按照治疗和防护指引开展工作，每天安排4组工作人员轮值。中山医疗队在公安县人民医院负责的病区由两层病房组成，队员们有时需在上下楼跑动，身穿防护服、戴着口罩的医护人员常出现缺氧情况。在中山医疗队的治疗护理下，两名病危、病重患者都已康复出院。
3月20日10时21分，中山援助湖北的四批次医疗队57名医护人员登上回家的列车，开启回家之旅。车上，黄永洪给母亲打了个电话，此时，母亲才得知儿子曾支援湖北医疗一线。这是一个藏了一个多月的秘密！黄永洪是家里的独生子，2月14日出发时，黄永洪担心父母接受不了，于是就瞒着他们，“擅自”报名。3月20日，接到儿子电话时，黄永洪母亲仅在电话中答了一句“哦”。事后，母亲告诉他，她挂断电话后心脏快速跳了大半个小时，父亲得知后则默默流下了眼泪。
■战疫时间线
2月9日
中山市首批驰援武汉医疗队出征，加入广东省第三批驰援武汉医疗队，驰援武汉客厅(东西湖)方舱医院。
2月11日
中山市第二批驰援武汉医疗队出征，支援荆州松滋市人民医院。
2月12日
中山市第一批驰援武汉医疗队队员王岩“入舱”，成为中山“入舱”医护第一人。
2月14日
中山市第三批驰援湖北医疗队出征，支援荆州松滋市人民医院。
2月16日
中山医疗队在松滋跑出“广东速度”，两天内完成新病区改造。
2月18日
中山市派出最精锐的部队——中山市第四批医疗队驰援湖北荆州，9位队员全部来自中山市人民医院ECMO和重症医学科。
3月4日
16秒换“心肺”手术。在荆州中心医院重症ICU病房，广东医疗队员用了16秒为病人更换ECMO系统，中山ECMO医疗队队长廖小卒参与了这场手术。
3月5日
转战荆州。中山在松滋的8名医疗队员被调往荆州市中心医院，余下16名队员在松滋市人民医院照料病患。
3月7日
松滋新冠肺炎确诊病例、疑似病例“双清零”。
3月8日
武汉客厅(东西湖)方舱医院正式休舱。中山市首批驰援武汉的医疗队伍15人在武汉交完最后一班岗。
3月18日
荆州市中心医院新冠肺炎重症救治中心正式“关门大吉”，中山支援荆州医疗队员交完最后一班岗。
3月19日
松滋市以最高礼遇送别中山市医疗队。
3月20日
中山驰援湖北的四批医疗队伍，共计57名医护人员全部返回中山。
4月3日
57名支援湖北医疗队员结束14天集中休整，与家人团聚。
■抗疫心声
“血肉之驱谁不怕死？但人生在世有三件事不能避：为民请命不能避，为国赴难不能避，临危受命不能避。”
——中山市第二批支援湖北医疗队队长袁小玲
“我不是英雄，我只是离英雄的武汉人民最近的人。”
——中山市第一批支援湖北医疗队队长周再生
“抗疫战场上没有等待，只有义无反顾的前行。”
——中山市第三批支援湖北医疗队队长陈智伟
“出发之后，我们就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姐妹。”——中山市第四批支援湖北医疗队队长廖小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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