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与关公争女人

潮州日报 2018-12-05 10:21

关公，名羽，字云长，河东解良人（今山西解虞县）。生前最高军衔是三国蜀汉“前将军”，最高爵位是“汉寿亭侯”（《后汉书·百官志五》）：“列侯……功大者食县<即县侯>，小者食乡、亭<即“乡侯”、“亭侯”>。”）不过是刘备手下一位勇将而已。唐代尊西周开国功臣太公望（即姜子牙）为武成王，在配祀的64名武将中，关羽的地位并不突出，排名在张辽之后，周瑜之前。但从宋代以后，军队崇拜关公的勇武，已渐成全国性现象。特别是山西籍的将士，打仗前必先祭拜关公以求庇佑支持，凑巧的是，其结果也确实打了不少胜仗（如山西汾州入狄青平定岭南侬智高之乱，就是显例）。所以宋哲宗封关羽为“显烈王”，徽宗则封他为“义勇武安王”，俨然成为“古今第一将”，且“崇关”信仰扩展到全社会。而通过元末罗贯中《三国演义》的颂扬与普及，到了明、清两代，关羽竟成勇武、忠义的化身，成为儒、释、道共同尊崇的“超级偶像”、“武圣人”；成为家喻户晓、妇孺皆知的、具有司命禄、佑科举、治病除灾、驱邪辟恶、诛罚叛逆、巡察冥司，乃至招财进宝、庇护商贾等“全能法力”的神明。封号也从明代的“三界伏魔大帝、神威远镇天尊关圣帝君”，变成清顺治皇帝加封的“忠义神武灵佑仁勇威显护国保民精诚绥靖翊赞宣德关圣大帝”，全衔竟长达26字（只比清太祖努尔哈赤少一个字）！而奉祀关公的庙宇，则遍布全国各地。正如明·徐渭在《蜀汉关侯祠记》所说：

关侯之神与孔子之道并行于天下。然祀孔子者止郡县而已，关庙则上自都城，下至墟落，虽烟火数家，靡不醵金构祠，妇女儿童，亦踊跃趋拜。

据马书田先生《华夏诸神·关圣帝君》引《京师乾隆地图》所载：当时城内专祀关帝的庙宇竟达116座，若加上郊区、属县，总数当超过二百个，比供奉观音菩萨的庵寺还要多，真可谓“关庙遍北京”了。

但是，“武圣人”再风光，也是他身后若干年的事。而历史上的关羽，不过是一介凡人，同样是离不开七情六欲的血肉之躯。《孟子·告子上》曰“食、色，性也。”（饮食、男女，这是<与生俱来的>本性）作为赳赳武夫勇将的关羽，同样喜欢美色，甚至和曹操同时看上一位娇娘。这不是笔者刻意亵渎之言，而是见诸史籍记载的事实。晋·陈寿《三国志·关羽传》宋·裴松之[注]曰：

《蜀记》曰：曹公与刘备围吕布于下邳，关羽启公，（吕）布使秦宜禄行求救，乞娶其妻，公许之。临破（下邳），又屡启于公。公疑其有异色，先遣迎看，因自留之，羽心不自安。此与《魏氏春秋》所说无异也。

晋·常璩《华阳国志·刘先主志》也说：初，羽随先主（刘备）从（曹）公于濮阳，时秦宜禄为吕布求救于张杨。羽启公：“妻无子，下城，乞纳宜禄妻。”公许之。及至城门，复白。公疑其有异色，自纳之。

第三条记载是裴松之在《三国志·魏书·明帝记》注引《魏氏春秋》的话：

（秦）朗字元明，新兴人。《献帝传》曰：朗父名宜禄，为吕布使诣袁术，术妻以汉宗室女，其前妻杜氏留下邳。布之被围，关羽屡请于太祖（曹操），求以杜氏为妻，太祖疑其有色。及城陷，太祖见之，乃自纳之……朗随母氏蓄于公宫，太祖甚爱之，每坐席，谓宾客曰：“世有人爱假子如孤者乎？”

综合上引三段史料，我们大致可了解到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曹操和刘备联手攻吕布于下邳，危急之际，吕布派部属秦宜禄往袁术处求救。袁术深知吕布是反覆无常的“三姓家奴”，想笼络秦宜禄为己所用，所以将一名“汉宗室女”许配给他为妻，把留在下邳的妻子杜氏和儿子秦朗撇在一边。杜氏是一位颇有名气的美人，关羽听知她的遭遇，便写信给曹操，希望在攻破下邳城后娶杜氏为妻，曹操满口答应。及至城将破时，猴急的关羽担心曹操食言，又多次向他表白、要求。曹操当下就犯疑：秦妻杜氏是什么样的女人，竟值得关羽这位骁将动心？等到城陷落，他先派人将杜氏带来看个究竟，一看之下，果然是一位娇艳异常的可人儿！这一下，曹操便把先前的许诺抛到九霄云外，急急忙忙地自家“享用”了。而与美娘失之交臂的关羽自然“心不自安”，也进一步认清了“一世枭雄”的真面目，甚至想挟恨杀他。据《华阳国志·刘先主志》所载，“后先主与公猎，羽欲于猎中杀公。先主为天下惜，不听。帮羽常怀惧。”后来刘备兵败，关羽被擒，曹操万分器重，百般笼络，而关羽“身在曹营心在汉”，始终不归顺他而追随刘备，应该说，一己之怨恨情仇，也是主要的原因之一。

顺便说一下，秦妻杜氏成为曹夫人后，很受宠爱，先后生下了沛王曹林、中山王曹衮两个儿子和金乡公主一个女儿，杜氏因此被尊称为“沛王太妃”。至于她那个“拖油瓶”儿子秦朗，由于自小遭逢家庭变故，变得早熟，跟随母亲生活于贵胄之家，言行十分谨慎低调，颇有“少年老成”之风。曹府上下，对他皆有好感。曹操因独宠杜氏，对他也非常钟爱，曾经对座中的宾客说：“世上有像我这样疼爱假子（继子）的人吗？”他的继承者曹丕、曹睿对秦朗也很优待，先后封他为骁骑将军、给事中（侍从皇帝左右，备顾问应对，参议政事的大臣。因执事于殿中，故名）。魏明帝曹睿临终前，还遗命他与曹爽、司马懿共同辅政。由此看来，关羽、曹操都中意的杜氏，倒是“红颜而命不薄”之尤物。

[参考文献：金性尧《伸脚录·关羽史话》，彭春岭《曹操为何没能收买关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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