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贾府”如何从世界贸易中获益
■ 张 麒
贸易交换，是人类与生俱来的行为惯例，世界贸易是造福各国人民的不二选择。
《红楼梦》中记载的贾府，有许多从世界贸易中获益的例子，这种获益既有感官享受和心理满足，又具有经济意义——物质上的消费满足。在当时整个国家处于“闭关锁国”的大背景下，这些记载和描述更具有明显的经济批判意义。
《红楼梦》记述的是清初的社会生活，那时候的国家是政治高度集权、经济上“闭关锁国”的封建王朝。闭关锁国，是指闭关自守，不与外界接触的一种国家政策，是典型的孤立主义。严格限制对外经济、文化、科学等方面的交流，因此中国的整体国力及发展落后于西方国家。闭关锁国政策始于明朝，在明成祖至明宣宗的郑和下西洋后，实施海禁，并在北方修建明长城，海陆境全封如铁桶一般。直至1757年（乾隆二十二年），乾隆帝一道圣旨从京城传到沿海各省，下令除广州一地外，停止一起港口的对西洋贸易，即所谓的“一口通商”。闭关锁国的三百多年，导致国家日益衰落，民众贫苦不堪，人们长期在死亡线上挣扎。
美国经济学家曼昆及与乾隆同时期的亚当·斯密，大卫·李嘉图等先哲们早就痛斥了“闭关锁国”的极端危害性，并且从经济学上做了科学、周密的阐释。曼昆在《经济学原理》中论述了经济学的十大原理，提出现实生活中的人们在经济上的相互依存的法则是贸易，而且得出“贸易可以使每个人的状况都变得更好”的结论。斯密一针见血地指出：“如果购买一件东西所付出的代价比在家里所付出的代价小，就永远不要在家里生产！”李嘉图更是提出了“比较优势”的科学论断，指出：“国家都可以基于比较优势的贸易和专业化而获益”。先哲们的这些话语响彻时空，惊天动地，好在中国有个曹雪芹，他在《红楼梦》这部文学名著中对这些经济学观点进行了唱和并做了精彩的诠释。
贾府是大量使用“洋货”的豪门望族，其吃的、穿的、用的“洋货”司空见惯，比比皆是。这些洋货从哪里来，当然是贸易所得。乾隆皇帝开了“一口通商”的口子，加上前面康熙、雍正朝等零星的关口通商，洋货还是有限度地流入国门。像贾母喜欢的玻璃炕屏，就是负责海关事务的那个“粤海将军”送来的；宝玉穿的那件雀衣披风，是俄罗斯货，是用上等的孔雀毛拈了金丝线织成的；王熙凤送给宝玉的“金寿星”生日礼物，等等，都是贾府主人日常使用洋货的见证。的确，这些洋货是要花去贾府的许多钱，支出了府邸里的许多收入，但却满足了贵族府邸的生活需求，了却了他们的心理满足的愿望。而清初，上述这些物品，国内根本没有，坊间作坊里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所以他们生产加工的产品就满足不了上流社会的生活需求。譬如那炕屏就只有檀香木和红木的，无法满足他们的玻璃物品的渴望。这也说明，在“闭关锁国”的情形下，生产技术和工艺的落后是必然的，久而久之，制造业必然落后、民族工业必将会被淘汰出局。
还有，贾府的用香历来很是讲究，他们使用的龙涎香、引梦香、安息香等，对祛邪避疫、健康防护、信仰和精神寄托都大有裨益。而这些香料，除藏香而外，绝大多数都是进口的，贾府从中大大受益（这是他们的必需品），但这些香料却也掀开了朝廷日用品、生活必需品制作加工的“短板”。
贾府的丫鬟侍女们也在“贸易交换”中受益：大观园里的丫头们使用和争夺“茯苓霜”和“玫瑰露”，宝玉经常饮用的葡萄酒，晴雯感冒后饮用的西洋贴头疼的"依弗哪”膏子药……这些情节读后都使我们久久难忘，贾府这样的贵族人家从“国际贸易”中受益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没有“差异化”和差异化物品的补充，他们将无法过活。
其实，贾府所处的时代，前清及前朝的物产也有流入国外的，像大米、瓷器、丝绸就很受西洋人的追捧和喜爱。钟表的出现，是在明万历年间，是由意大利天主教传教士利玛窦从澳门经广东肇庆带到京城，进贡给万历皇帝的。后来到了清顺治时代，宫廷普遍开始以钟表记时了。这时候的钟表佩戴已呈普遍化的趋势，人们已有了现代意义上的“时间”观念。乾隆皇帝也亲口说：“天朝物产丰盈，原不借外夷货物以通有无。特因天朝所产茶叶、瓷器、丝斤为西洋各国必需之物。”
由此可见，贸易交换，是人类与生俱来的行为惯例，世界贸易是造福各国人民的不二选择。在你的国家是大路货，或许正是别国的稀罕物。而拿你的人力、财力、物力去造这种“稀罕物”却不划算，而“互通有无”的贸易正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曼昆满怀深情地说：“应该理解生活在一个相互依存的经济中的好处。当美国人买来自中国的袜子时，当缅因州的居民喝着来自佛罗里达州的橙汁时……同样的经济力量在发生作用”。曹雪芹是从生活实际去思考的经济学家，他在书中为我们详呈了这一切。
（作者系中国中小企业研究院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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