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忆姑妈

今日高明 2020-04-14 06:41

■杨柳依

姑妈在2019年12月12日去世,享年90岁。

在我心目中,姑妈聪明能干、热情大方、勤奋拼搏。对她,我充满感激,因为她对我们帮助不少。

父亲有五兄弟姐妹,他居中间,上有哥姐下有弟妹。他的姐姐就是我姑妈——我们家乡习惯把父亲的姐姐叫姑妈,把父亲的妹妹叫姑姐。

我爷爷去世早,去世时,大伯已结了婚,姑妈也刚结婚不久,我父亲、姑姐和叔叔还在读书。奶奶出身在大户人家,出嫁前从未干过粗重活儿,嫁给我爷爷后,基本没有干过农活,生计全靠爷爷经商维持。爷爷去世后,家庭没了收入,生活一度陷入困境。

那时姑妈从广州去了香港,为照顾风雨飘摇的娘家,她不遗余力。她主动承担起赡养母亲的责任,还供三个弟妹读书。也许是因为姑妈要频繁照顾贫穷的娘家,姑父和她闹矛盾,后来还离了婚,姑妈便独自带着年幼的儿子生活。

我父亲出来工作后,家庭负担减轻了。之后,父亲、姑姐、叔叔先后成了家。照理说姑妈可以松一口气了,但因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前,由于历史原因,农村物质匮乏。我们几家人都在农村,生活捉襟见肘。姑妈省吃俭用,尽力帮助我们。

那时,香港回内地探亲不容易。她经常寄东西回来,水果、糖果、衣服,等等,还用外汇给我们买自行车、录音机、电视机。

八十年代后,香港回内地方便了很多,姑妈不时回乡探亲。她每次回乡,都携带大包小包礼物。父亲、叔伯到省火车站接她。她带接车的亲人到流花宾馆吃一顿饭才回乡,让亲人们解解馋,也长长见识。

姑妈个子不高,一人要拉着一个塞满礼物的大尼龙袋,转几次车,还要排队过关,很不容易,但她为了老家的亲人从来不嫌麻烦和辛苦。

记得有一年她和表弟回来,又是大包小包的。那时天气有点热,姑妈满头大汗。分完礼物后,她擦了擦额上的汗水,一脸轻松,笑着说:“分完了,下次带多点回来。”

那个情景,几十年过去,我一直无法忘怀。

如今我的衣柜里,还有一件她送的蓝色背心,穿了30多年,虽然边角有些破损,但我舍不得扔掉,因为里面包含着浓浓的亲情。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读师范。音乐老师要求我们选修音乐的学生每人买一个小提琴。

那时一般的小提琴都要几十元,差不多是我父亲一个月的工资。我姐弟四人都在读书,家庭经济十分困难。我不敢问父亲要钱,但又不想错过学琴的机会,于是壮着胆子给姑妈写了一封信,表达我想学小提琴的意思。姑妈收到信后,马上寄了几十元给我。她鼓励我好好学习,将来做个有作为之人。我的小提琴拉得不错。后来因为妹妹也是读了师范,也是选修了音乐,我只好忍痛割爱,把小提琴让给她。

奶奶在世时,喜欢跟我聊姑妈的事儿,总夸她聪明又懂事,有主见。虽然只读了几年书,但性格活泼开朗,口才好,从小就讨人喜欢;还说我的相貌和声音跟她有点相似。

我读中学时,有一天放学回家,奶奶听到我的声音,以为是姑妈回来,喜出望外。出门一看,原来是孙女不是女儿,十分失望,这是后来婶婶告诉我的。

姑妈一生勤劳简朴,省吃俭用,劳碌奔波了一辈子,却没怎么去旅游。

十年前,姑妈和表弟回老家探亲。年近八旬的她见到村里小楼林立,她的兄弟各家都有房有车,甚为欣慰。她高兴地说:“改革开放几十年,变化很大,真好。”

我和大弟约了姑妈母子、姑姐夫妇、叔叔等人,带上父母到肇庆七星岩游玩,这是姑妈几姐弟(除了大伯在广州外)第一次结伴旅游。

漫步星湖景区,他们回忆往日时光,有说有笑;旖旎的湖光山色,让他们游兴盎然;特有的农家菜肴,他们吃得津津有味。临别时,她说,以后争取多回来和大家相聚。没想到,那次竟是他们兄弟姐妹唯一的一次结伴旅游。

那次回乡后不久,姑妈患上轻度老人痴呆症,加上表弟结了婚,做了父亲,要忙于生计和照顾家庭,极少回乡了。

姑妈的一生,经历很多,虽然她从未跟我们提起,但她一人带着儿子工作、生活,还要照顾乡下的一大帮穷亲戚,可以想象她的不易。幸好表弟十分孝顺,一直和她生活在一起。当她生活不能自理时,表弟请了保姆专门照顾她。姑妈走时,保姆还送了她最后一程。

姑妈走过九十年人生,风风雨雨,最后安然仙逝,这是她一生修来的福报。

清明时节,细雨纷纷。斯人虽逝,恩情难忘。纸短情长,思念如雨。

(作者系省作协会员、佛山市作协副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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