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证施治是活的灵魂 读黎佩兰的《时症良方释疑》□ 苏泽明
以武汉市为主战场的全国本土疫情传播已基本阻断，传统中医药也在这场战“疫”中立下大功，充分显示了中医药强大的生命力。或许很少人知道，一百多年前，我国南方曾流行鼠疫，肇庆籍医学家黎佩兰及时出版了《时症良方释疑》一书，为当时救治鼠疫患者立下了汗马功劳。
读《时症良方释疑》感慨颇深。1894年广州鼠疫暴发，并逐年向周边城镇传播，“肇城数年来患时症遭劫颇惨，轻者幸药而愈，稍重者难痊一二人。”虽然当时也有医学家罗芝园编成《鼠疫汇编》，但该书体量大、语言深奥，流传不广，又因治疗药方的轻重缓急不够明确，民间怀疑其疗效，《鼠疫汇编》的作用受到很大限制。在这场鼠疫中，黎佩兰的家人亦为此付出了代价，他的次女、大妹都因误药病深而死。为此，黎佩兰“将《汇编》悉心研究，笃信无疑。”但他认为，救治鼠疫患者必须“应手而效”。因《鼠疫汇编》“词语繁重，临事忽遽，无暇详阅”，于是“撮其症要，并施治诸治，分列层次，兼附医案。”编成《时症良方释疑》。
编撰者黎佩兰（生卒年无考），字咏陔，高要县上瑶村（今肇庆市端州区上瑶村）登云社人。幼年时，在肇庆端溪书院、广州广雅书院学习。清光绪十七年（1891年）中举。后绝意仕途，居家授徒。《时症良方释疑》文字简约，全书约12000字，重点从辨证、治法、方药、预防、医案五个方面逐层论述鼠疫防治问题，条理清楚，环环相扣。言简意赅，适合当时疫情急需良方良药的紧急情势。该书在1901年出版（肇城景福局刻本），可谓十分及时，被后世学者认为是地域最相邻、时间最相近、学术传承最直接的一部岭南鼠疫专著，内容包括：黄兴鹗序、良方释疑目录、鼠疫方释疑、辨证、治法、方药、加减法、论买药、服药法、居处衣服饮食、思患预防、医案等部分。结构严谨，医案详实，辨治博采众法，内外合治，专病专治，实用性、可操作性强。
黎佩兰是一个善于归纳总结的学者，如“辨症”篇中指出，辨鼠疫症应“舍脉从症（脉杂乱无可凭）……此症系血管瘀滞，惟有望闻问可恃，望其神气昏迷，闻其声音艰涩，问其手足酸痛，有此三者，即可决其疫症矣。况有核可凭，热渴热结，谵语昏懵乎。”并将鼠疫病症状归结为寒热、口舌、渴呕、泄泻、见血、杂见诸症等七个方面，指出了与时症外感伤寒、疟疾、虚症、阳痈阴疽的鉴别，一目了然。
在书中，黎佩兰用所见所闻及亲人相继病亡换来的惨痛教训，切切叮嘱要坚持“有是症采是药”，反复强调治疗鼠疫病当以解毒活血汤专病专治，早用重用，不可迟疑，免致误于药、误于轻、误于迟。时医不必拘泥于三阴三阳，只于此方随症加减变化。书中灵活运用、对症下药的辨证思想，是继承祖国中医药的活的灵魂。这些用生命换取、才华总结的金石良言，可谓句句珠玑，字字千金，为临床医生提供了专病专方专治，随症灵活加减的典范。
该书首先列出解毒活血汤，黎佩兰称之为“时症第一良方”，并分述其配伍、煎服法、病机治则等要点，体现了此书志在临床、重于实用的宗旨。“时症第一良方”组成是：“桃仁二两、红花一两、柴胡四钱、葛根六钱、生地一两五钱、连翘八钱、赤芍六钱、归身三钱、苏木一两五钱、石膏一两先煎。”书的最后，黎佩兰还列出捐金者的芳名，以表彰捐资人士，也表示自己不独占成果。可谓胸襟广阔。
正因为《时症良方释疑》对清末鼠疫的治疗起到了重大作用、救人无数。2008年，广东科技出版社把该书收录在《岭南中医药文库·典籍系列》中出版，让今天的医生和读者继续受益。
黎佩兰是近代一位多才多艺的学者。出版有专著《端溪书院志》，还绘有《肇城街道图》。他精于天算舆地之学，著有《天体仪说》一卷，制造天体仪、地球仪等科学仪器。文学作品集有《志陶轩诗文存》等。1904他与乡绅周良玉、谢瓌才等人，在高要县城东的阅江楼创办“高要县阖邑小学堂”，推动新学和促进教育事业发展。其子黎杰，字汉杰。上海中华艺术大学毕业。著有《星岩今志》六卷（仿宋刻本）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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