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健江留下一声绝响李邕 为肇庆
七星岩摩崖石刻历史最悠久的《端州石室记》,是李邕用楷体题书流传于世的唯一作品。据传,当时唐人将此石刻拓本传到京城长安,让文人墨客、皇宫贵族传阅,即时名动京城,端州也在京城提高了知名度。
踏入仕途的性情
仗义疏财的慷慨
李邕,字泰和,汉族,678年出生于江夏(今湖北武昌),是唐朝的大手笔,曾任北海太守,故人称“李北海”。他的父亲李善,在唐初历任太子内率府录事参军,崇贤馆直学士兼沛王侍读,潞王府记室参军,秘书郎,泾城令等职。因事被流放云南,后遇赦放还,隐居于河南开封的等地,做起了老师,讲述《文选》,从者如云。
当年,为了避祸战乱,李善带着年幼的李邕,隐居于桃花观山后的静修寺,在这片风景旖旎的山坳处练字、习武、求学。李邕天资聪慧,幼承家学,15岁以擅长辞章而闻名。他20岁时,去拜见李峤(官监察御史)说:“有些书还没读过,希望能读一读宫廷藏书。”李峤说:“秘阁书万卷,你能读完吗?”他再三恳求,入秘阁读书,暂任校书郎。5年后,他告辞。李峤很惊讶,就以秘阁书本文章试问他,他对答如流,李峤十分感叹:“你将来会成为名家。”从此,他以文章知名,独步天下40年。
再说在长安四年(704年),李邕得监察御史张庭珪赏识,任为内史,认为其“词高行直,堪为诤谏之臣”,推荐他为左拾遗。
李邕性情豪放,慷慨侈华,不拘小节,喜欢骑马狩猎,纵情享乐。同时他长于文章,吐辞属文,其名气令崔颢、李白、杜甫等诗人所仰望,也令皇帝、中央高官佩服。但是这位才气纵横,颇负重望的名流,却仕途坎坷,屡遭贬斥。
刚刚踏入仕途的他,不避祸福,直言敢谏。适逢御史中丞宋璟检举张昌宗、韦巨源等人言行不轨,意图谋反,武则天不理睬,其他官员均不作声应。李邕不顾官位低微,立在阶下大声嚷:“宋璟陈述的是社稷大事,陛下理应听取。”武则天一看这个小子,只是个八品谏官,也大胆谏言,脸色缓和了,批准了宋璟的奏章。
散朝后,有人指责他:“你职位卑微,一旦触怒皇帝,会有不测之祸。”他说:“不这样,我的名字也不会传闻。”
之后,武则天的侄子武三思再次挑起是非,要杀“五王”张柬之、桓彦范、敬晖、袁恕己、崔玄日,李邕受株连,被调出京任南和令,28岁时贬为广西富州司户参军事。韦氏乱平,召回任左台殿中侍御史,揭发在任职官之错误,这种英风豪气,同僚称他“如干将、莫邪,难以争锋。”后来,谯王李重福谋反,李邕追捕余党有功,调任户部员外郎,岑羲嫉恨,设法贬他,唐隆元年(710年)32岁时又贬海南崖州舍城丞。玄宗即位,召他为户部郎中,后任御史中丞。五年后,他38岁时贬为括州司马,之后在渝州、陈州等地任刺史。
李邕在仕途上为人耿介磊落,不畏权贵,屡遭贬谪。但他生财有道,主要是他文佳字好,称之为“书中仙手”,尤其擅长写碑志颂词,一生替别人书写碑文800余块,获利数万元,被人说:从古至今,卖文获财,没有像李邕这么厉害的。
然李邕多财而不敛财,能将一些钱拿去救济那些落魄的文人,如杜甫等,人赞有信陵君之美。有一次,他重返故乡,见到一位衣衫褴褛的远房族弟,由于屡屡落第而穷得不堪。他对这位族弟的境遇十分同情,除了每月供给他生活费用外,还随时邮去他所需要的典籍和文房四宝。后来,这位族弟登上仕途,对李邕感激不尽,差人给他送银子去,但被婉言谢绝。
当初,他被斥在朝外日久,不与士大夫交往。后来,他自刺史入京,听候考核升迁。入朝后,人们传说他的眉眼奇特,穿衣戴帽很有名望的风度,以致出门时路人聚观。唐人重文墨,慕名他才华的人众多,有朝中的大臣,道观的道士,寺庙的僧人,都拿着重金、绫罗绸缎跑到他家请他写文章,经常门庭若市,以至于堵塞了门前的巷口。常有宫中近臣来访,索要所写文章,并送给皇帝看。也因为这样,李邕的才华让有些人嫉妒和憎恨,有些人甚至认为这是对自己权位的威胁,所以也常遭别人打击陷害。有一次,李邕 “因罪判处死刑”,当时有个名叫孔璋的人,称赞他“拯孤恤穷,救乏赒惠,家无私聚”,求情表示自己情愿替他去死。孔璋被革职流放岭南。这两个以生死相交的人始终没有见上一面。
李邕的文学造诣颇高,其文章宗经尚典,宏辞沉郁,曾与李峤,萧颖士、王翰、李白、杜甫,高适、孙逖等才俊相往来,英风豪气,被同时期的诗人王翰标置为“天下文章第一”。虽然早就有名望,重义爱士,但是他的骨子里一直继承着一种“爱憎分明”的基因,这也让他老是与人结怨。
《端州石室记》的诞生
再说在726年冬,48岁的李邕得罪了相爷张说,被告将卖字换来的钱财是受贿所得,被打入死牢,几乎命丧黄泉。唐玄宗再救李邕一命,“李邕卖字,人所皆知。”将他贬为广西钦州遵化县尉。
当时,分往岭南西北地区的贬官,都要集中端州签到,再分到或发放到各个目的地,这叫端州驿。李邕集结在端州,应端州官员之请,参观了端砚,于开元十五年(727年)的正月廿五日,慕名游了七星岩。当他看见数座岩山绰约多姿,翠螺拱立如斗,映衬着旖旎湖光,在石室洞又用火光点亮了人间仙境,感慨万千,欣喜若狂。
一向负有才名、擅长撰写碑文的他,以为再无东山再起之日,而心中的阳光依然灿烂,即使屡遭贬斥,遭人暗算,再大的打击也难让其缄默不言。于是仙手一挥,溢于言表,写下了著名的《端州石室记》“寂兮,寥兮,恍兮,惚兮,使营魄九升,嗜欲双遣。体若振羽翼,志若摩云天。秦汉之间,莫知代祀,羲皇之上,自谓逍遥。当是时也,慕名者执雌而退,徇物者守心而安,求石壁上的诗书世界道者息虑而凝,怀书者陋古而默……”他用触景生情的唯物论调,歌颂了大自然山水的美景,也借题发挥,斥责对时政喜欢吹捧为仙境的虚妄。
一篇386字的美文,用结构严谨端庄、笔法圆滑方正、疏朗峻拔的唐楷书法,刻在石室洞口,从此成为七星岩的镇岩之宝。他怎样也想不到,当年一番心怀志向的文章,打下了历史的马蹄形印记,所以又称“马蹄碑”,如今,已属于国家级重点保护文物了。
虽然李邕书写碑文八百,但石刻现存只有三幅,肇庆《端州石室记》便是其中之一。
话接回来,当年他离开端州,上任钦州遵化县尉不久,邕州(南宁)出现了以俚僚渠帅梁大海为首的反唐武装。稍后,泷州(今广东罗定)刺史陈行范又自行称帝,其部下冯麟在广州称南越王。为了镇压南越政权,唐玄宗派宦官杨思勖前去镇压,李邕则以遵化县尉身份受其指挥。在作战中,他屡立战功,再次被起用,升任澧州司马。
李邕得罪人多,包括得罪宰相姚崇、张说等,致使他晚年不能留在朝中,于745年又被调离京城,先后任汲郡、北海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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