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四句教”剖析六祖对阳明心学的影响
无善无恶心之体,
有善有恶意之动;
知善知恶是良知,
为善去恶是格物。
这四句话称为王阳明心学的“四句教”,是王阳明心学的核心。
有人认为“阳明心学”在中国哲学和文化史上独树一帜,弥补了中国传统哲学只研究客观世界而忽视人的主观能动作用这一空白。然而,比王阳明早800多年的中国禅宗六祖惠能大师对人的主观能动性(即是心的作用)已有系统而彻底的论述,或许是因为六祖作为一位宗教人物的缘故,对他的思想学说研究往往仅局限于宗教领域,而有意无意地在文化和哲学、心学领域中被回避和忽略。其实,整个禅宗的法门都称为“心法”,禅学其实即是“心学”,六祖以中国的语言和中国人的思维方式系统而彻底地论述了心的本来面目、心的本性以及心的活动情况等等。故此,六祖禅学彻头彻尾就是一门“东方心理学”。六祖的禅学论述集中体现于《六祖坛经》。下面从王阳明的“四句教”结合《六祖坛经》的相关论述来剖析阳明心学与六祖禅学的密切关系,探讨六祖禅学对阳明心学的影响:
一、无善无恶心之体&不思善不思恶
阳明心学之“无善无恶心之体”,指心作为客观存在的主体,本来无善恶可言,是本来空灵清净、晶莹纯洁的,就心的本体和本质而言,是没有善恶的。
而《六祖坛经》第一品记述,四品将军出身的僧人惠明向六祖惠能大师求法,六祖开示云:“不思善,不思恶,正与么时,那个明上座本来面目。”也就是说,心的本来面目就是“不思善,不思恶”,这跟800多年后王阳明所说的“无善无恶心之体”就是同一个意思。
二、有善有恶意之动&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
阳明心学之“有善有恶意之动”,是指人的善恶观念是意识的取向和变动。
《六祖坛经》第一品记述,六祖得五祖夜授衣法后,为躲避恶人追寻,发足南行,辗转匿藏于四会怀集等地,15年后于广州出山,在法性寺(今光孝寺)见二僧为风吹幡动而争论不休,惠能以“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止息争辩,惊骇全场,意指并非风在动或幡在动,而是你们各自的心取向的角度不同所以产生观点上的差异,因而会产生我对你错、我是你非、我善你恶、我好你坏等对立的看法。这里所谓的“心”包含八识(即是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末那识和阿赖耶识),其中“意识”只是心的其中一个表现形式。故此,六祖论述的“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的意思已囊括了阳明心学“有善有恶意之动”的内涵。
三、知善知恶是良知&分别一切法,不起分别想
阳明心学的“知善知恶是良知”是指当善恶现象已经存在的时候,分清善恶就是非常重要。如果能分清孰善孰恶,这就是良知;如果不分孰善孰恶,就是没有良知。
《六祖坛经》第七品中记述六祖惠能大师为僧人志道开示说法,最后道出一偈语,其中“分别一切法,不起分别想”,所谓的“法”即是现象,“分别一切法”就是指要分清一切现象,包括事物的善恶、好坏、对错、是非、得失等对立的现象,而且对这些现象不要起分别心,心不要执着于任何对立的一面,须中道行持。故而言之,“知善知恶是良知”用六祖的话来说就是“分别一切法”。
四、为善去恶是格物&诸恶莫作,众善奉行
阳明心学之“为善去恶是格物”是指人的价值取向应该是为善去恶,这也是人类改造客观世界的目的和标准。
“诸恶莫作,众善奉行,是诸佛教”,六祖禅学虽脱去了印度佛教的神秘外衣,但仍把握着佛陀“诸恶莫作,众善奉行”的根本精神,所谓“天竺为心,华夏为用”,禅虽不拘泥于形式,但所有的发心和行为都是落实到“诸恶莫作,众善奉行”的宗旨上。顾名思义,“为善去恶是格物”就是“诸恶莫作,众善奉行”。
另外,六祖所云:“迷人口说,智者心行”,王阳明则化为“知行合一”。综上所述,阳明心学就是六祖禅学的另一种表述。故而言之,王阳明与六祖惠能虽各表儒释一家,但两者之学说却颇有异曲同工之妙!传统认为“道重于身,禅重于心,儒重于行”,而中国禅宗的六祖惠能大师将传统的印度佛教与中国的儒、道等文化结合创新,将外来的教理“中国化、大众化、通俗化”,也可以说是将儒、释、道“三教合一”。六祖禅学对宋明理学、心学、文学和艺术等均产生着深远的影响,特别是王阳明心学更是将六祖的禅学心法融于其中,换以儒家身份表述,可以说阳明心学源于六祖禅学。因此,阳明心学创儒界之新风,被称为宋明以来儒家文化的源头活水。有权威的学者曾指出,“王阳明心学是中华传统文化的精髓,也是增强中国人文化自信的切入点之一”。
杜树坚,新兴人,多年来深入研究、传承、宣传和推广禅宗六祖惠能文化,学用并重,注重研究禅学思想在现实生活中的运用,着力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之六祖文化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研究和推广通俗易懂的“生活禅”法,开展《禅与管理》、《禅与人生》、《禅与工匠精神》、《禅商与现代企业文化》、《惠能生活禅人生幸福课》等系列课程培训讲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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