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香味美疍家菜□ 贾穗南
疍家人的饮食文化彰显了渔家风情 陈剑彪 绘
疍家糕，旧时称为“年糕”，现在称为“千层糕”，特点是层层相叠，分为咸、甜两种味道，素以“软、香、滑”闻名。旧时，它是疍民每逢民俗节庆、喜庆节日所制作的食品，也是疍民登门拜访的“手信”（礼品）。
疍家糕的制作非常讲究，做工精细，材料为上好的黏米、芝麻、花生、腊肠、虾米、猪肉等。首先把淘洗干净的黏米用清水浸泡三个小时，使黏米软化，用石磨磨成米浆；再用箩斗隔去渣滓，用器皿装盛。经过隔渣后的米浆质地细腻，洁白柔滑。接着，把芝麻、花生、腊肠等材料加入油、盐等调好味道，放进米浆拌匀，这是做咸糕的材料。如果做甜糕，只要在米浆中拌上芝麻和白糖就可以了。将蒸糕盆放入已经烧开了水的锅里，把拌好材料的米浆用勺子均匀地浇在蒸糕盆上，盖上锅盖，用猛火蒸五分钟。如此反复循环三十六次，柔软香滑的疍家糕就做成了。
疍民长年累月在水上辛勤劳作，居无定所，生活朝不保夕。他们制作疍家糕，可谓不厌其烦，一层层地做，可以做到三十六层，取“长长久久，步步高升”之意，亦反映了他们的生活习俗和特有文化，包含了“积德、积福、积财”的祈盼。凡是民俗节庆、喜庆节日，疍民遂将蒸好的千层糕切成菱形小块，每四块叠成一盘（三块在下，一块在上），先敬祖先，随后便是全家吃糕，取步步高的吉祥之意，因为“高”与“糕”谐音。
关于疍家糕的历史，一位老疍民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明代崇祯十六年（1643年），农民起义军首领李自成攻入北京，思宗朱由检在煤山（今景山）自缢，为明王朝画上了一个悲怆的句号。第二年，清世祖爱新觉罗·福临入京定鼎，号为“大清”，年号“顺治”，揭开了中国又一幕历史。南明弘光二年（1645年）六月初七，在福建巡抚张肯堂、礼部尚书黄道周及南安伯郑芝龙、靖虏伯郑鸿逵等拥立下，唐王朱聿键称监国于福州；六月二十七日，朱聿键称帝，改福州为“天兴府”，年号“隆武”。隆武二年（1446年）七月，清军攻下浙东、浙南，随即挥师南下；八月二十八日，朱聿键被清军追及而不幸被俘，绝食而死，隆武政权灭亡。十月初十日，桂王朱由榔称监国于肇庆；十一月十八日，朱由榔在两广总督丁魁楚、广西巡抚瞿式耜等人拥立下，在肇庆正式称帝，年号“永历”，史称“永历皇帝”。
话又说回来，清军南下，桂王朱由榔匆匆忙忙带着一班文武群臣来到广州避难。清军仍然穷追不舍，朱由榔不得已又带着文武群臣奔往肇庆。肇庆疍民闻讯后，纷纷摇着船艇前来恭迎。当时天色已黑，朱由榔及文武群臣已是筋疲力尽，饥饿不堪，疍民见状，马上敬奉鱼汤和年糕给他们解渴、充饥。
待时局稍为稳定，登基称帝的朱由榔不忘疍民患难相助的情谊，敕令特发内帑八百银两赏赐疍民以示感恩，并令一名大臣向疍民打听年糕的来历。过了两天，大臣禀报永历帝：春秋末期，吴王之子夫差继位后，听信谗言，要处死大夫伍子胥。伍子胥在临死前嘱咐亲信：“我死之后，如果国家有难，民众缺粮，你们到象门城墙挖地三尺，可以得到食粮。”伍子胥死后，越王勾践经过卧薪尝胆积蓄了力量，对吴国发起决战，报仇雪耻。吴王夫差连吃败仗，京城被困，炊断粮绝，妇孺哭声惨不忍闻。这时，伍子胥的亲信按照他生前的嘱咐，带领民众在象门城墙挖地三尺，果然挖到许多可以充饥的“城砖”。原来“城砖”是由米粉煮成，干后不裂，久藏不坏，这是伍子胥督建城楼时暗地设下的屯粮防急之计。顿时，民众激动万分，朝着城墙下跪，拜谢伍子胥。吴国军民靠着这些“城砖”渡过难关，获得生机。此后，每逢过年，当地家家户户都蒸制像城砖一样的年糕，以祭祀伍子胥的功绩。因为是在过年时食用，故称为“年糕”，沿袭至今。
永历帝听了年糕之说后，精神为之一振。想想年糕真有神妙之用，一来可以作为储备藏粮可吃，也可以作为国家备战备荒之用；二来助自己渡过难关，带来至高无上的好运。于是，永历帝颁下圣旨，每年不管粮丰食足与否，家家户户都要在新年到来、农闲之时制作年糕，并取名为“疍家糕”，以此告诫天下之人要居安思危，也祈祷来年运道一年更比一年好，收成一年更比一年高。
既然皇上颁下圣旨，肇庆府知府即令家家户户在新年到来或农闲之时制作年糕，以纪念永历帝对疍民年糕的情有独钟。此后，疍民年糕的制作形式和内在质量有了明显提高，并作为送礼祝福的礼品，闻名远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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