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是季节的小鸟 关于我的长诗《我的青花布袋子》
我的600行长诗《我的青花布袋子》(收入我同名诗集),我非常希望,它是创造宇宙的想象力所创造的。但是,我感觉到它是不自觉的,是飘逸的,是季节的小鸟。
诗歌是不自觉的
2015年秋天,我从金融岗位上退休,像运转了几十年的车轮子,一下子被摔进冬天,“嘎”的一声,停下来了,感觉到脑袋是空荡荡的,身体是空荡荡的,一切都是空荡荡的。
我是什么?我像一个被掏空了的布袋子。我抵抗,我反对,但反对无效,进而对这陌生的到来,感到恐惧、悲怆和渺茫。
这一切是什么?这陌生是什么?它竟然也是一个布袋子,而且是一个无法用文字表达的巨大的布袋子,宇宙间所有的风暴、黑洞、星系、云图,包括看不见的暗物质、暗能量,都统统笼罩其中,囊括其中。
而我们的地球,就是毛主席《满江红·和郭沫若同志》一词所称的“小小寰球”而已,是莽莽宇宙所孕育的。
而地球上的生命,人类的繁衍,是由最初始的尘埃进化而来,就更微不足道了。
而我们每个人的生命,都是经过母亲艰辛的十月怀胎。怀孕的母亲,更像温暖的布袋子。
在这个时候,一位远方的女性朋友告诉我,她盼望生育二胎,终于说服了纠结的丈夫,怀孕的喜悦与初期的激烈反应,高龄产妇不可知的风险与担忧,交错杂陈,难以言状。但是无论如何,她都要创造一个新生命的小鸟。
以上这些,与我空荡荡的感觉,与我想抓住一根稻草的祈求,非常吻合。我要宣泄,我要呐喊。我不自觉地进入了诗歌状态,布袋子成为既清晰又朦胧的意境。我开始创作《我的青花布袋子》了,每写完一首,就按捺不住,立即在微信朋友圈发表。其序诗是这样写的:
千年之眠/未醒先喈/天地翻腾了青花布袋子/翻腾了南疆春水
庭院逢春/葡萄生辉/长风卷来了青花布袋子/卷来了北国芳菲
果壳剔透/轻啄如醉/杖绳牵绊着青花布袋子/牵绊着山丘巍巍
一些朋友大概是注意到了青花布袋子——怀孕的年轻母亲的形象,多次敲打我,青花布袋子是什么?是谁?
我笑而不答。王国维不是说,作者未必然,读者何必不然?
诗歌是飘逸的
诗歌必须有灵气,或者说,有摸不着的意蕴,看不见的翅膀。我想,诗人开阔的视野,深厚的积淀,是非常重要的。我读文学的书,读诗歌以外的书。
我读道教的经典《道德经》,“道,可道,非常道。”为什么这个世界如此梦幻,而不可以言说和描绘呢?这不正是诗歌的灵性吗?
长诗第一章《这葡萄青青》中的《万里长风》,就有“道”的空灵:
何必打点行装/手拎海阔天空/书斋写尽惺忪/哟万里长风
你是谁/杖绳发来一条微信/你是万里长风/你不是万里长风
在这里,我以“你是万里长风/你不是万里长风”,描写自己复杂漂泊的心情,又虚又实,“万里长风”的形象是贴切的表达。
我读但丁的《神曲》,体验梦幻的地狱、炼狱、天堂。在其天堂篇里,“那蔷薇正在一级一级向外扩大/向那造成不谢的春天的太阳/吐出赞美的芳香。”
我读李白的“两岸猿声啼不止,轻舟已过万重山”,我读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于是,我在第八章放声歌唱:
我十月的太阳啊/将东方浆洗/明苑同此透明/又一个安谧的节气
那俏在春天里的小衬衣/那飘在夏天里的红裙子/请轻轻揉搓/别搓掉她的稚气
我又囫囵吞枣地读霍金《果壳中的宇宙》,“时间为何物?它是否像古老赞歌说的那样,把我们所有的梦想一卷而空的东流逝波?抑或像一道铁轨?它或许有环状侧线和分岔,这样你可以一直前进,却又到线上的早先过站。”
霍金以简单明了的语言,阐述了时间的存在和轮回。地球上的一切,人的生命,何尝不是如此?我于《尾诗》这样写:
葛之覃兮/维叶萋萋/长风割煮了/谁缝我的青花布袋子
卸下苍苍者天/卸下莽莽者地/苍鹰远飞了/谁浣我的青花布袋子
果壳中的宇宙/钟鼓乐之/契此迷糊了/谁再装我的青花布袋子
我把《诗经》的句子适当保留原貌,又将霍金的著作名直接嵌入,再把布袋和尚契此的形象加入,搭建了一个天文、哲学、文学的综合体,最后大声疾呼:
谁再装我的青花布袋子?
“有我”“无我”
进入诗歌状态,我原本空荡荡的布袋子,一片清朗与爽快,一片静谧与安然。我是谁,你是谁,我全然不知道,只有一大布袋子飘逸的意象。
长诗第一章,其中的《青花布袋子的大耳朵》,如进入无人之境:
轻轻地摇起来了/星空里乌鸟夜啼/啼声飘落了/湛江湾的海底
悄悄地潜水了/打起一网天宇/浪花跳起来了/跳动在风帆里
悠悠地摇落了/风帆里的雾气/彩虹挂起来了/春天里花开如迷
可是诗歌的心情是水作的。第二章《五月啊》中的《太阳吊来夏日》,一抹忧伤,渗透其间。
才唱天高云淡/却见东方渺茫/太阳灯的微光/一抹忧伤
忧伤漂染了/漂染八万里太平洋/冰凉渗漏了/渗漏源头三江
太阳吊来夏日/堰塞了渗漏的冰凉/撑起明苑山庄/在布袋子的晌午里荡漾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提出了诗歌美学的两个重要概念:“有我之境”和“无我之境”。
“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无我之境,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
我是进入了“有我之境”,还是进入了“无我之境”?我当然更喜欢进入“无我之境”的浪漫。
季节的小鸟
《在传统与现代的缝隙》是湛江一位评论家给我写的评论。他这样介绍我:退休后的德哥,与妻子住进了郊区一间小屋,似乎过起“躲进小楼成一统,管它春夏与秋冬”不闻不问世间事的生活。
这篇评论非常深刻,因为我逐渐顺从了自然界的春夏秋冬的流动与轮回。没有清晰完整的构思,《我的青花布袋子》从2016年春天的4月,到初冬的11月,如季节的小鸟,生命的果子,思想的碎片,自然生长,汩汩流淌。
春天刚从冬天里来,是感慨万分的。
我家院子里栽了一棵葡萄,长诗第一章就起名《这葡萄青青》。其中的《香甜终将挂满蓝屏》,将谷雨节气中的葡萄果与小鸟,创造为又独立又重叠的诗歌形象:
芊芊的长腿/小小的眼睛/挤进了春雨的部队/挤进了雷鸣
谷雨连炸/叮咛晨莺/春雨将进入夏至/可不能春秋不分
春雨整编了/小眼睛转业夏日的热情/雷鸣改制玉盆/竹简捧上早春的委任
小眼睛履新了/如何修剪夏日的风景/昼夜坐地巡天/香甜终将挂满蓝
雷州半岛的夏天,常常骤风暴雨。小鸟在大自然母亲的布袋子里得到了庇护,还急切盼望候鸟南飞的季节——秋天的到来。第四章《请不要告诉夏雨》这样写:
小鸟溜进了布袋子/夏雨追赶着淅沥/小鸟转悠着夏雨/嘲笑那细长的脖子
我吊挂古老的算盘/拨动流行的珠子/十一月十五秋风装扮初冬/便是漫天靓丽
请默许我的卧底/给小鸟写一册日记/吻印在宽广的腹地/请不要告诉夏雨
经过夏雨的洗礼,秋天来到了布袋子里的南方。秋愁是永恒的。我写秋天这一章就叫《秋愁》,但《布袋子的灯盏》却是明亮的。小鸟长成了高山和险峰,大自然母亲的布袋子仍然亮着秋天弯弯的灯盏。
布袋子的灯盏/穿过古老的时间/烧焊了三十三个星期/九十九道弯弯
弯弯里的小鸟/钻进新炸的空间/偷走了多少颗星星/多少座高山
高山编辑险峰/重阳远眺/反哺了布袋子/一沟沟秋天的灯盏
金黄的秋收到来了,小鸟长成了苍鹰。在第十一章的《苍鹰之歌》中,我将雷州半岛标志性自然景观——菠萝的海、绝无仅有的人文景观——雷州石狗,化为歌唱的背景,告诉天下的苍鹰,也告诉我的诗歌,青花布袋子是你的亲娘。
驾一叶山丘之神/莺歌燕舞/大雁护航/啊苍鹰/菠萝的海长风翱翔
衔一束宫殿之光/高山流水/火焰秋粮/啊苍鹰/雷州石狗指点天方
绕一宵宇宙栅门/夕阳箫鼓/葡萄酒香/啊苍鹰/青花布袋子是你的亲娘
第十二章《青花布袋子啊》,将全诗引向最高潮。
“青花布袋子啊/引爆雷霆万钧/撕裂了/十一月十五的宇宙栅门”
“青花布袋子啊/咬断一笔杖绳/漫卷了/红旗如画的秋风冬云”
冰心的《繁星》是她零碎的思想,记在小本子里,后来收集起来。我学习她,将发表在朋友圈里的碎片也收集起来,加了个序诗和尾诗,便成了长诗《我的青花布袋子》。2019年8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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