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影院的跨年音乐会 旅日漫记之二
吃完自助餐年饭,差不多就到跨年音乐会的时间了。
品川王子酒店内,多功能影院大屏幕上清晰的投影:Image——PRINCETHEATER印象——王子影院。一个约莫90岁的白发老翁拄着拐杖,由一位略显硬朗的妇人搀扶着,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
11点30分,并不隆重的小乐队走进舞台,掌声顿时响起来。瘦小个子的钢琴演奏家兼主持人叽里呱啦地讲了一大串,便坐到庞大的钢琴前,摇头晃脑弹奏起来;大胖子的大提琴手铺展着深厚柔和的回旋;年轻的吉它乐手,在琴弦上摸爬滚打,一跃而起。
日语主持的话听不懂,日文字幕囫囵吞枣,又何妨?音乐是美妙的声音、美妙的节奏、美妙的幻觉,包括语言、文字和国界的任何时间、任何空间、任何物质,都构不成对它的障碍。
在空旷中流动的韵律,在屏幕中流动的影像,在王子影院并不宽大的三维空间里,演绎着春天的故事。刚才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好在我的前排右侧,我特别留意他们二人的全神贯注。
春水,禾苗,阳光明媚,银杏树冒出新枝;草地,田园,仰望蓝天的眼睛。这是他们年轻的过去吧。
经霜怒放的梅花,春意荡漾的绿叶,闪烁着小眼睛的星星,在天地的流畅间不停地绽放、膨胀——他们扭头相视,继而会心地笑了。
中国有句老话:人到七十古来稀,我离古来稀也差不了几年了。现代物质生活和医疗条件已经有效地延长了人的生命预期,但仍然覆盖不了依期到来的白发和松弛。而我一听到激情的音乐,就蠢蠢欲动,一旦天时地利人和,非要腾云驾雾,非要舞动全场,非要年轻30岁。
影院前面的射灯,后面的射灯,左右的射灯,以强有力的太阳的白炽,交叉着,扫过来,扫过去,好像清除着2018年最后的积雪。终于迎来了跨年音乐会最精彩的乐章——
宫本笑里,日本音乐界当红小提琴家,一个靓丽的女孩登场了。
宫本笑里小时候跟着留学的父亲到德国,7岁开始练习小提琴,14岁拿德国学生音乐竞赛杜塞尔多夫地区第一名,17岁进东京音乐大学,是享誉全球的NHK交响乐团的小提琴演奏家。也许她刚参加完NHK交响乐团2019新年音乐会,就到王子影院客串来了。
她说她爱上小提琴,并不是为了和双簧管演奏家的父亲同台演出,而是因为“音乐教室的老师看起来很和善”。
全场又响起和善的、赞许的笑声。
钢琴恭恭敬敬地弹起前奏,大家风范的小提琴流淌出闪亮的、激动的、希望的音符,如一串串秋天红色的山茱萸,挂满动感的枝头,放射出无尽的光芒。中提琴、大提琴、低音提琴装扮着年轻,附和着,跟随着,踏实远方的宽广。这是日本电影《山茱萸》的主题曲《山上的灯塔》。
新年在地球东方的角角落落,都给予灯塔般的提示:过去的过去了,现在到来了,种植山茱萸的春天到来了。
音乐真是人间的浪漫,真是生命的创造。
2018年10月初,东方三大指挥家之一的小泽征尔与祖宾·梅塔携手登上东京三得利音乐厅的舞台,以魔幻动感的双手,指挥维也纳爱乐乐团演奏了震撼世人的《雷鸣电闪波尔卡》。
谁能想到,小泽征尔已经81岁高龄,因患食道癌而严重损耗了体能,有时连手臂都无法抬起。
更有谁能想到,乐圣贝多芬在失聪之后、生命接近终点之时,才创作出其音乐生涯的最高峰和总结——《第九交响曲》。
日本新年之旅临行前,我在湛江观看了岭南师范学院“燕岭之春——2019新年音乐会”。日本作曲家三浦秀秋编曲的管乐合奏《古典组曲》,其中的《第九交响曲》第一乐章,在留法音乐硕士李世音老师指挥棒的诱导、鼓舞、激励下,时而行云流水,时而火山喷发,瞬间万籁俱寂。
我想,我们成不了贝多芬,也成不了小泽征尔,甚至也成不了宫本笑里,但是,人生不要那么精密的设计,跟着感觉走,或许有奇遇。
宫本笑里是那样默契,那样善解人意,奏起了迪士尼电影《木偶奇遇记》的插曲《向星星许愿》。
青春流动的小提琴与老练恢宏的中提琴、大提琴、低音提琴,与铿锵稳健的钢琴,与蹦蹦跳跳的吉它和木鼓,一会儿合唱,一会儿对唱,一会儿独白,铿锵六人行!
富士山加进来了,信浓川加进来了,日本海、太平洋加进来了,所有的高山,所有的湖泊,所有的江河大海,所有的天空和星星,都加进来了,地球万里行!
跨年倒计时开始了,屏幕上的秒数从120,到100,到60,到40,到20……
2019,闪亮登场。
又一个匆匆过客。
(2019.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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