镬耳屋探访记
神州大地,以一座屋命名一个村庄,或许并不多见,可在云开山脉深处,却隐藏着这样一条奇特村庄——镬耳屋村,可见这座屋的不同凡响。
今年春节刚过,我就怀着挖掘故土古文化的一颗不竭之心,兴致勃勃辗转100多公里,前往化州市西北部两广交界的边远山区——文楼镇,探访已尘封200多年的镬耳屋,翻阅其积淀在岁月尘埃里的文化之光。
熟悉古建筑历史的人都知道,镬耳屋乃明清时期独具特色的岭南传统民居代表,大都用青砖、石柱、石板砌成,因其山墙形似镬耳而得名。另外,还因其两耳颇像古时官帽,寓“独占鳌头”之意,唯拥有功名者方能建造,也是家境殷实的象征。在岭南,镬耳屋多见了于珠三角地区,客家地区也少量分布,而粤西山区则少之又少。
当我到达镬耳屋村时,一幅富丽的山水田园美景就呈现眼前。尽管是冬日,万物凋零,但这里却是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青山环抱下,一条逶迤多姿的河流从村前穿梭而过,清澈的河水不时泛起粼粼波光;两岸肥沃农田,长着绿油油的庄稼,让人冥冥之中顿生一股灵气,深感这里是一个依山傍水、丰衣足食的理想居住地。
进入村中,幢幢漂亮的农家小楼门前,张贴着一副副鲜红的对联,散落着满地的烟花、炮竹纸碎。迎着浓浓的节日氛围,村中一位热情好客的老人,带着我绕过一口水塘后,便到达古树掩映下的镬耳屋。尽管它经历了无数风雨洗礼,已显得斑驳陈旧,墙体上一行行凹凸不平的青砖,屋面上一行行苔迹斑斑的灰瓦,布满沧桑,留下了许许多多岁月流逝的印记,但三座四重廊四合院式主体结构依然完好如初,颇像一位任凭风吹雨打的顽强老人,仍在不停地述说着古老而传奇的故事。
镬耳屋占地约7000平方米,建于清朝乾隆年间,是一座结构严谨、形态优美的古建筑。当我站在入口门楼前反复观看时,前后竖廊一侧,一对高耸的镬耳在冬日暖阳的映照下熠熠生辉,久久地吸引着我好奇的目光。但见其优美的形体,弧线弯曲、流畅,犹如两件精致的艺术品,依托着牢固的墙体,直立在屋面上,虽然铅华洗尽,华丽装饰图案早已随风远去,但从檐口至顶端的两排瓦筒压顶,由于采用传统的灰塑封固工艺,依然毫发无损,仍在为这间古老大屋的巷道徐徐送风和必要时阻止火势的蔓延。据说,镬耳是整座建筑中工程难度最高、造价昂贵的地方,特别是其收口工艺的处理,更是难上加难,让我不得不佩服古代劳动人民的高超智慧。
踱步屋内,其别具一格布局,更令我大开眼界。虽然墙体多为青砖与泥砖的混合结构,瓦面亦为格子与灰瓦组合,融入了古时当地经济实用的建筑文化元素,但与普通的四合院相比,镬耳屋更注重重檐斗拱,云龙翔凤,画栋雕梁,且运用形体起伏变化手法,一、二、三座均依山就势,次第跌落。纵看,主座横排、高大,厢房竖连、低矮,构成自上而下奔腾起伏之势;横看,处于中轴线的正座最高,左右两侧副座次之,外侧城廊则再次之,使主体更为突出、美观。如此奇丽巧妙的高低有序错落造型,使整座房子既具均衡之美、立体变化之美,更增强了采光和通风功能,即便在炎炎夏日,屋内也会清凉如秋。不过,屋内具有较高欣赏、历史价值的雕塑、雕刻、壁画等装饰艺术品,早已被岁月吞噬,只留下依稀印记,不禁令人唏嘘。
古时的粤西山区,常年兵荒马乱,盗匪猖獗。据老人介绍,原来大屋周围还建有城墙,且城墙脚下水渠环绕,绵延数公里,四角更有炮楼把守,大屋的正前方和左侧分别开凿水塘,可谓固若金汤,既构成了完整的防御体系然,也因应古时水为财之说,体现古代劳动人民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和向往。
如此一间堂皇和独特的镬耳屋,诚然不是一般人家所能建造。村中一位鹤发童颜的94岁老寿星,兴致勃勃地给我讲起了镬耳屋的“威水史”。他说,现在全村500多人,均是开村祖先董中山后裔。因为汗毛逆向生长,董中山又名“返须公”。他的这位祖先,身材高大,自幼习武,且力气过人,常能把五六百斤重的石柱抱起,平时更爱弄一把大关刀。由于武艺高强,20多岁董中山参加比武大赛,便中了武举人,一跃而成为当地名绅。后来,他相中了镬耳屋这块荒漠的风水宝地,便携妻儿迁居这里开枝散叶,开垦了新丰村,不但建造了镬耳屋,而且拿出毕生的大部分积蓄,开凿文楼九江村到文楼坡10多公里的农田灌溉渠道,使常年欠收的文楼坡农田变成粮仓。由于镬耳屋名气越来越大,人们渐渐淡忘了新丰村原名,而习惯称之为镬耳屋村。这也是镬耳屋自然村命名的由来,也从一个侧面说明镬耳屋在当地人心目的地位。当我来到村边寻访时,看到董中山当年开凿的那条灌溉渠道渠水仍在滔滔奔流,福荫子孙后代和当地百姓。
时间虽然改变了镬耳屋的容颜,但它依然是镬耳屋村董氏后裔的精神家园和“镇村之宝”,其沉淀的文化,折射出一段粤西山区古时社会发展变化的历史,理应得到人们更多的关注和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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