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与菜园
小时候,老家门前不远处,有一口池塘挨着三亩菜园地。
池塘不算大,半亩方塘。一年四季,波面都是黛绿色的,还时常漂浮着一层翠绿色的小浮萍,像极了一幅水墨画,清新淡雅。
池塘是我童年的乐园。每天清晨,我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池塘边,看鱼儿嬉水。
我蹲在池塘边,眼睛紧紧盯着黛绿色的水面,圆溜溜的眼瞳随着鱼儿的尾巴摇来摆去。一群鱼儿游过来,游成一个逗号,停顿了一下,又游走了。接着又有一群鱼儿游过来,游过去,游成一个问号。我仿佛沉溺于动画片一样,觉得特别有意思。
这时候,一群鸭子叫叫嚷嚷的,朝着池塘奔来,扑踏扑踏地下了水,在波面上尽情地嬉戏游玩。脚蹼划过一道又一道波纹,我的童心也泛起一道又一道波纹。瞧,鸭子多快乐呀,有的一头扎进水里;有的扑腾着翅膀;有的啄食着水面上的菜叶……
如果是在夏夜,在池塘边听蛙声更是一件美妙的事呢!夜暮降临,蝉声响起,百虫和鸣。青蛙乘着夜色潜伏在池塘的周围,那种此起彼伏呱呱呱的嗓音,蹦得老高,蹦到天际,砸亮了满天星星。
父亲和我就坐在池塘边,父亲一边讲着童话故事,一边为我轻轻摇着蒲扇。蛙声蹦到我的耳畔,砸在父亲的大蒲扇上,跳进父亲的童话故事里。夜色在静静流淌着,不知不觉中,我倒在父亲怀里睡着了。
而我心灵还有一个好去处,就是挨着池塘的菜园,又是另一番景象。
菜园里,一畦畦修长的田垄,错落有致,仿佛是父辈们用心灵的笔,蘸着辛劳的汗水,在土地上写着一竖一横。撒上种子,静静地发芽,然后长成各种各样的蔬菜。
种啥菜全凭自己的嗜好。蔬菜的种类还不少,比如种上小白菜,栽着卷心菜,埋着白萝卜和胡萝卜,用竹子竖起豆角、黄瓜、苦瓜以及丝瓜等等。
瞧,小白菜水灵灵的长起来了,半白半绿的叶茎向四方伸展着,被清风吹拂着。卷心菜把圆嘟嘟的脑袋重重的搁在畦地里,像一个个圆凳蹲在地面上。一竿竿细竹条插在菜畦里,爬出一条条不规则的藤蔓,孕育出一条条黄瓜、苦瓜、丝瓜,垂着挂着在风里摇晃着。
看呀,黄瓜的屁股还顶着未蔫的黄花呢,苦瓜疙疙瘩瘩的样子,丝瓜又细又长的模样,也令人百看不厌。
倘若到了黄昏,就是菜园最热闹的时刻,也是我一段快乐的时光。这时候,太阳的正脸已朝着西边而去,只留下一道夕阳淡红的背影。
此刻,大人们提着水桶,拎着喷壶,直奔菜园而来。我们这些小孩子也欢呼雀跃着,像一条条跟屁虫,尾随在父辈们的背后。
池塘偎依着菜园,菜园傍靠着池塘。菜园地势比较高,父辈们要俯下身去,放松绳条,垂下铁水桶,一只手紧紧拴住绳头,另一只手轻轻一拽,哐啷一声,水桶翻了一个跟斗,水桶下沉了,呼啦啦的,水便灌满了。
这时候,水桶沉水的声音惊动了鱼儿,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鱼儿的尾巴一甩,像离弦的弓箭般,射向水底别处去了。
大人们的步履不停地来回挪动着,一桶桶水满满的也在菜畦旁摇晃着。水壶轻轻喷洒幼苗上,水桶里的水大口大口地浇洒在碧绿的叶片上。菜畦靠近池塘边的,干脆用长柄瓢往水面一“啪”,用力一抖,水瓢里的水便直接地泼洒到菜畦里了。
浇完水后,父亲们便拨些白菜、弄点香葱、摘几条瓜等。还可以就地把剥掉的烂叶抛向水面,鸭子能吃,也能成为鱼的天然饲料。
到了少年时光,我便去了县城求学,周末才回一趟家。
到了傍晚时分,我总喜欢一个人呆在池塘边,真有点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滋味。眼巴巴地看着鱼儿在水面嬉戏,静静的看着红蜻蜓在池塘四处窜飞,觉得很有诗意。父亲有时候也走来,默默陪着我,我说话时陪着我搭话,我静默时也陪着我静默。
夜里,我写了一首小诗,意境里有池塘、夕阳、红蜻蜓,也有我父亲慈爱的目光。
寒假回家,经过菜园,我一眼瞅见我家其中的一块畦地上,插满了歪歪斜斜的小竹竿,竹竿上爬满了碧绿色的藤蔓,摇曳着青翠的叶子,翠叶间缀满了紫色有如蝴蝶模样的小花瓣,周围还挂满了翠绿色的豆荚。
那不是荷兰豆么?回到家,便问母亲,我们家啥时候种上荷兰豆了?母亲笑了笑说,还不是都因为你。你父亲知道你喜欢吃这东西,就特意种了这个。刚说着,父亲从外面回来,看到我,便一个劲儿乐呵呵笑着,满脸高兴的样子。不作歇息,又拎着小菜筐摘荷兰豆去了。
父亲清瘦的身板跨进了菜畦,密密麻麻的叶子与藤蔓互相纠缠着,宛如一堵绿色的墙。父亲的身躯就好像贴在绿色的墙壁上,时而蹲着,时而站着,时而把头探向藤蔓里面,扁扁的豆荚便一片片地,从父亲的手指间,掉进了菜筐里,也掉进了我的眼窝里。
回到家,父亲赶紧搬来小板凳,干净利落的撕去豆荚两边的老筋丝,不需要与其它食材搭配烹饪,就清炒。一声熟了,真香啊,放进嘴里,表皮光滑爽脆,里面的豆子像极了父亲的眼神,特别鲜甜!
如今,在冬天,我几乎每天都跑进菜市场,隔两三天便买一些荷兰豆回来,学着父亲的动作,撕去豆荚的老筋丝。就清炒,炒着炒着,我炒出父亲慈爱的眼神,炒出了我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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