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飞跃高原追鸟去
[摘要]16年把将近1000种鸟儿收入镜头阳江七旬“老顽童”陈修扬痴迷拍鸟
陈修扬在高原上专注拍鸟。
百姓故事
【编者按】
平凡的人们给我们最多的感动。在平凡而艰辛的生活中,他们负重前行,却满怀温暖。即日起,阳江日报推出《百姓故事》栏目,将笔端和镜头对准你我身边,挖掘不同人物的闪光点,讲述血肉丰满、或感人或有趣的凡人故事,传递温暖正能量。
为了所热爱的事物,你愿意攀登上多高的山峰?陈修扬在70岁高龄给出的答案是:海拔5363米。事实上,登上这个高度远比想象中要艰难,因为跟随陈修扬一起抵达的,还有背上重20多公斤的拍摄器材。这一切的曲折,只为了等待鸟儿“露脸”的一瞬间,将它扑腾、飞翔、喂食、打闹等姿态用“长枪短炮”定格在方寸之间。
中国的鸟种记录有1489种,陈修扬一个人就“齐集”了将近1000种。为了拍鸟,翻山越岭、蹚水踏泥,严寒天气趴过雪地,酷热高温潜伏湿地,被蚂蚁围攻,被蚂蟥叮咬,被高原反应折磨……本是安享晚年的年纪,很多人不理解陈修扬那“着了魔”般的痴迷状态。
“为什么这么辛苦折腾自己?”
“因为,鸟在那里。”
■ 撰文/吴梦媚
■ 摄影/梁文栋 陈修扬
▲△ 零下20℃在高原上“守株待鸟”
“脸面暗红身褐色,喙边角羽最招摇。”2020年12月13日,趴在西藏拉萨市曲水县雄色寺外坚硬的冻土上,气温零下20℃,除了手指尖的快门,70岁的陈修扬一动也不敢动,内心却激动不已。他的镜头,正对准一只雄赳赳外出伸展羽毛准备觅食的国家二级保护动物——藏马鸡。至此,他总算圆了自己拍摄完中国“四大马鸡”的心愿。
见到陈修扬时,他刚从西藏回来,一身户外运动装备,精神抖擞。拍摄装备加上衣物行李,肩上近50公斤的行囊,背着干粮和水爬雪山、跑草地时,没人能想到他其实是个已退休多年的“老头儿”。
“弄丢了一个三脚架和几副手套,幸好没把自己丢了。”陈修扬说,高原反应导致头痛、记忆力减退,经常会丢东西。陈修扬不是那种只会“死拼”的人,他深知“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当过兵的他,十年如一日坚持游泳,锻炼了他过硬的身体素质。“你要飞得高,就一定要有鹰一样强悍的身躯。”这是他从鸟的身上揣摩到的一种生命哲学。
尽管如此,此次进藏,他还是有过犹豫。距离上一次去西藏已过了16年,年龄和体力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会不会出意外?陈修扬的家人持反对态度。但是,午夜时分,他总会梦见一只头顶短羽如绒的鸟儿。“四大马鸡”这个拼图就差一块了,怎么办?去!
拍摄藏马鸡的行程非常顺利,但过程却异常艰苦。“拍鸟之初,我以为我在玩鸟,后来发现,我是被鸟玩了。”鸟在哪里,陈修扬就要跑到哪里,藏马鸡习惯天亮时外出觅食,他就要半夜三四点开始蹲守。
深夜使严寒更冷峻,风像刀子一样刺骨。陈修扬守在海拔约4500米的雄色寺外,一趴就是3个小时,腿被冻得几乎没有知觉。为了给鸟儿创造有安全感的环境,别说咳嗽或说话,陈修扬连呼吸都放缓许多,毫不夸张,当时他就是要把自己变成地上的一块石头。
早晨7时许,藏马鸡出现了。与其他鸟类有所不同,它头顶黑色的软而卷曲的短羽如绒,头侧裸出,满布绯红色疣状突,格外醒目。藏马鸡似乎发现了周遭环境有所不同,它警惕地四周张望。
陈修扬指尖的快门暂停,“咔嚓”,偶尔一声,像是打招呼,“咔嚓”,这一声,像是给鸟吃一颗定心丸。藏马鸡仿佛知晓了这声音不会对它产生不利,开始大方地和同伴追逐打闹、奔跑抢食,这一切,恰恰被陈修扬的相机定格了。
“这是我和鸟儿之间独有的交流。”这一刻,所有身体上的难受都消失在这几分钟超越物种的默契里。
▲△ “拔出针头”向珠峰大本营前进
“这是蜂鸟,世界上最小的鸟。它有一项独门绝技,能够倒着往后飞。”
“这是雪鸮,是一种大型猫头鹰,分布在零下50℃的极寒地区,全身雪白色,漂亮极了。”
说起鸟,陈修扬总是津津乐道。在他保存的相册里有上万张鸟儿照片,它们或枝头跳跃,或空中翱翔,或捕食瞬间,不同天气、不同季节、不同种类的鸟尽显千姿百态,陈修扬都爱不释手。因为,每张照片都来之不易。
“我喜欢拍鸟,因为鸟儿真的很美,很有趣味,拍它们会上瘾,几天不出去拍,就会觉得少点什么。”陈修扬与鸟结缘已有16年,之前,他喜欢拍摄风光,在拍摄风光过程中,逐渐被大自然中灵动的鸟儿吸引。
“每种鸟儿都有自己的形态特点,乃至声音特点,有的俏皮、有的高雅、有的机警、有的诡异。”随着时间推移,陈修扬发现拍鸟似乎更具挑战,“野生动物拍摄,不仅考验一个人的拍摄技巧和经验,还考验你的体能、耐力和意志力。”于是,喜欢挑战的他开始留意各种鸟类,研究它们的习性,追逐它们的行踪。
人讲人品,拍鸟讲鸟运。陈修扬一语道破“鸟运”的玄机,“要想拍到好的鸟片,首先对大自然要有一种敬畏。”陈修扬只要看准了一只鸟,从拍它开始,就会每天穿同一身衣服,就连帽子也不会变。“鸟儿很聪明,时间久了,它就会消除对你的敌意,会对你产生一种信赖,甚至飞到你手里也不会跑。”
拍摄野生鸟类的过程十分艰辛。10多年来,陈修扬足迹踏遍祖国大江南北,去过亚洲、非洲、欧洲和美洲的不少国家,背包里永远装着20多公斤的照相器材及雨伞、迷彩服等装备,这对年过七旬的老人来说显得并不轻松。有时候跑得远了还会遇到断粮断水、信号中断等情况,只能找山泉水喝。
陈修扬看到鸟就“疯”了。为了拍鸟,30个小时的飞机行程中他的腿肿成“猪蹄”;拍摄过程中踩到了蚂蚁窝,被蚂蚁咬得满腿是包也只能咬牙挺住。有一次,一只珍稀鸟儿停留在泥塘上的水草中,零下的气温里,他把鞋子脱了,用塑料袋绑在袜子外面,深一脚浅一脚蹚水,“当时别说臭泥塘了,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
有一次,陈修扬差点就“回不来”。2005年,他站到珠穆朗玛峰脚下,连日来的疲惫和缺氧,还没开始攀爬,陈修扬就一头栽倒。“脸色铁青,黑眼圈尤其重,同行伙伴都以为我撑不过去了。”陈修扬在医院里渐渐苏醒,面对相机里空空如也的相册,他心想难道就这样打道回府?陈修扬心有不甘,签下“生死文书”,拔了手上正在打点滴的针头,背上行囊,向珠峰大本营出发。
漫天雪白的视角里,陈修扬见到了椋鸟、乌鸦、秃鹫、红脚隼,甚至有一只孤傲的苍鹰在高空盘旋,俯瞰大地。“那一刻,我明白了一句话: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和大海。”
▲△ 鸟儿飞翔的翅膀是前行的动力
其实,在拍鸟之前,陈修扬对鸟类知识了解甚少,拍到的鸟儿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通过自己回家查找资料,以及与其他摄鸟爱好者交流,目前他已经对全国上千种鸟类有了基本了解,不仅能够准确叫出鸟名,还能说出它的特征、生活习性等。有些珍稀图片被中国鸟类研究中心收录采用。
陈修扬痴迷拍鸟,护鸟更是“霸道”。一旦发现有人捕鸟或用弹弓打鸟的行为,他一定会厉声斥责。即便是拍鸟,陈修扬也定了“规矩”,他不允许摄友逾越“红线”,干扰鸟类的正常生活。
“鸟是自由的,不受你控制,除了要有耐心,还得有过硬的技术才行。” 陈修扬翻开手机相册说,“像这只俯冲的鸟,需要1/8000秒才能把它拍清楚,而且还要光线好。”
十几年的摄影生涯,让陈修扬对鸟产生了很深的感情。有一次,陈修扬拍到了一对白喉长尾山雀,他观察发现,这对山雀为了育雏,大概每半小时外出寻找昆虫一次。从山雀孵化出来到长大,大概需要外出觅食300次。而且随着小鸟的长大,食量会持续猛增,觅食的次数还会增加。“这期间,雄鸟、雌鸟需要克服种种困难,躲避天敌的威胁,其辛苦程度可想而知。小鸟长大后,老鸟还要‘扶上马,送一程’,教给它种种生存技巧,然后放其闯荡世界。这与我们人类教养儿女一样,为人父母,皆属不易。”陈修扬说。
由于人类对自然环境的破坏以及一些猎杀行为,鸟儿对人的警戒意识特别高,陈修扬在拍片过程中感受特别明显。有一次,他在银川阅海拍摄红脸琵嘴鹭,为了不惊扰鸟儿,他让朋友划船慢慢靠近,躲到大概300米开外的芦苇荡边上,而当红脸琵嘴鹭感受到有人靠近后立刻飞走了。通过拍摄观察,陈修扬发现不同的野生鸟类对人的安全距离各不同,有的是30米,有的50米,也有百米开外的,越过这个安全距离,小鸟立马就会飞走。
陈修扬在多年拍鸟的生涯中,一直默默守候着这个安全距离,但他希望,有一天这个距离能变成0。“同在蓝天下,人鸟共家园。”山更高,水更清,天空更蔚蓝,树木更葱郁,天下再也没有伤害小鸟的事情发生,任何地方都成为小鸟自由自在生活的天堂,这是陈修扬拍鸟的初心,也是最终的目标。
“我还会继续拍下去,打算再出一本珍稀鸟类影集。我要用拍摄这种最环保的方式,记录生命,记录浩瀚的天空飞过的鸟儿,把所见所思定格成永恒,留给科研界,留给孩子们,留给未知的将来一点清晰的记忆。”陈修扬坚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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