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儿的春天
□梁媛（阳江）
一只鸟，落在我家的阳台上，柔软的黄绒毛，清澈的小眼睛，黄色的小嘴——是一只黑尾蜡嘴雀。它活泼地跳上跳下，一会儿飞到花树上，一会儿飞落茶台。发现我在看它，眼睛一下子不转了，警惕地望着我，可不久，又旁若无人了。并开始兴致勃勃地用小嘴啄我家的茶台，“笃”“笃”“笃”……一下、两下……直把茶台当钢琴，用它的嘴在上面弹乐曲。我饶有兴趣地看着，它陶醉在它的“弹奏”里，我陶醉在它的快乐里，互不干扰，天地静好。
忽然，楼下的小花园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声，它停止“弹奏”，侧耳听了一下，就“嗖”的一声往小花园那边飞过去了。我追随着它的身影望过去，满眼的深绿浅绿、姹紫嫣红中，跳跃着许多鸟儿的身影，一律顶着可爱的小脑袋，时而在树枝间穿梭跳跃、时而飞落花间草丛，叽叽喳喳的，仿佛在商量什么喜事似的，快乐得不得了。好一派春和景明的景象啊！
我想起刚搬到这个小区居住的时候，觉得这里依山傍水，空气清新，环境挺不错的，但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直到有一天，我听到一声鸟鸣，仿若听到天籁之音，才恍然，原来这里是缺少了鸟的叫声。多美的景，缺了鸟叫声，便好像少了一点生气似的。渐渐地，来这里造访的鸟儿多了，尤其是近两年，来的鸟有麻雀、白头翁、画眉、相思鸟等，它们也不怕人，经常是人从树下走过，鸟在头顶啁啾，不经意地一抬头，就能看见一只鸟儿在树枝上上窜下跳。寻常日子，因为鸟，便多了许多雅趣。常常，我在鸟声中醒来，在鸟声中洗脸、吃饭，在鸟声中看书，在鸟声中散步，直觉是做了神仙。
我回旧居，要经过一条名叫华濠的老街，老街有些年岁了，两边的房子许多都泛了灰。开着一些小店，有小百货店、药材店、水果店和理发店等，还有一间专卖阳江豆豉的老字号。老街的一端，接连着市场，因此街上的热闹，一日一日不间断。早上天蒙蒙亮，各式各样的小贩拉着或者挑着鱼、肉和蔬菜等货品赶往市场。上午七八点，主妇们买菜回来，蹲在自家门口择菜，隔着不宽的街道，与对面人家拉家常。阳光透过枝叶在水泥地上跳跃，小鱼样的，尘世的热闹，活色生香。两年前，老街两旁植了许多紫荆花树，平日里，它们不显山不露水的，默默地抽枝，默默地长叶，直到花开了，一树树的粉紫，把俗世的寻常，映衬得天晴日暖，古旧的街道因此变得明媚且充满生机。
那日，我经过老街，竟然发现一棵香樟树上筑着一只鸟窝，在这熙攘的街头竟然有鸟窝？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驻足细看，的确是一只鸟窝，隔着两米多高的距离，还能听到鸟窝里稚语一片。我的心，蓦地腾起柔软的波来，碎碎的，像轻风拂过。看着鸟窝，我开始瞎想，这是一窝什么样的鸟呢，是“结队常来做近邻”的麻雀？还是“百啭千声随意移”的画眉？又或者是“细听多是少年情”的白头翁?我站在树下浮想联翩。想起多年前，老街的树上也曾栖息着一些鸟儿，可是，人们对它们总是不怀好意，千方百计地捕杀。渐渐地，来这里栖息的鸟就少了，直至无。我还想起，麻雀、禾花雀等鸟曾是人们眼中破坏农作物的害虫，务必赶尽杀绝，加上“宁吃天上一两，不吃地上一斤”的地方习俗，各种鸟儿遭到严厉的捕杀，成为人们解馋饱腹之物，让鸟几乎绝迹。然而，当有一天，当我们抬头仰望的目光再也搜寻不到鸟儿或轻盈或矫健的身影时，当侧耳聆听的有声世界越来越难以追踪到鸟儿或呢喃或高亢嘹亮的歌唱时，才意识到，鸟语花香的世界，离我们已渐行渐远了，“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的景象，只能在诗里找。人们开始反思对鸟类的态度，鸟儿不但给人带来感官上的愉悦，还丰富了人们的精神生活，人类的生存环境，怎能少了鸟？
时代在进步，人的观念在更新，十九大报告指出，建设生态文明是中华民族永续发展的千年大计，必须树立和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家乡以创建全国森林城市为抓手，努力营造爱绿、护绿、添绿的氛围，积极开展禁猎鸟类、保护野生动物的宣传活动，提高市民的爱鸟护鸟意识。如今，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理念日益深入人心，鸟儿也迎来了属于它们的春天。不久前，我在报纸上就看到这样一则新闻，说有一位市民，这几年陆陆续续有小鸟在她家的阳台上筑巢。为了给这些“小租客”们提供更宜居的环境，该市民不仅在阳台上种藤曼植物为它们遮风挡雨，而且立下“家规”来保护这些鸟儿。管中窥豹，我在热闹的街头看见鸟窝，就有点不足为奇了。
绿树葱茏、鸟语花香的居住环境，一直是人们追求的“桃源”。随着创建国家森林城市工作的全面展开，自然生态不断得到改善，人居环境也越来越好。现在走在马路上，仿若在一座大公园里穿行，蓝天白云下，青山绿水，空气清新，宽敞干净的马路边，绿树繁茂，花开灼灼，抬头树影间，就能看到鸟儿那活灵活现的小身影，一座“城在林中、人在景中”的森林城市，于我们，已不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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