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岁阳江女孩郑小淇悉心照料瘫痪养父近4年 “你养我小，我照顾你到老”
郑小淇在教室里。汪祥波摄
郑小淇推着父亲出门晒太阳。汪祥波摄
李强工作室出品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子，63岁的郑兴尚躺在病床上，虽然气色好了很多，但身体还是有些虚弱，手脚使不上劲。把体重不到100斤的父亲扶起来，对13岁的女儿郑小淇来说，不是件容易的事。她小心地挽起父亲的手臂，一点一点地挪动，郑兴尚终于坐了起来。
父亲瘫痪后，成了当地医院的“常客”，经常要去看病，照顾父亲的重担便落在了郑小淇身上。挂号、缴费、就诊、办理住院手续……郑小淇对这些流程并不陌生。在排队办理住院手续的人群中，年幼的她格外引人注目，经常会引来旁人的询问。穿梭于医院的各个角落，熟练办理各种手续，稚气未脱的她，有着同龄人少有的成熟。
村里人都说郑兴尚有福气，当年捡到的这个孩子，如今成了自己的依靠和寄托。“如果没有小淇，很难想象日子会怎么过下去，只是苦了孩子。”看着身边操劳的女儿，郑兴尚满脸心疼。而这位获得“广东好人”称号的小女孩却不觉得累，“照顾父亲是应该的，你养我小，我照顾你到老”。
南方日报见习记者汪祥波发自阳江
策划统筹李强
总担心父亲不能照顾好自己
1月18日，在医院住了几天后，感觉身体有所好转的郑兴尚准备出院。办完出院手续后，医院特地派了一辆车，护送郑兴尚回家。记者跟随小淇一家人，踏上了回家的路。
小淇住在阳江市阳西县程村镇陇石村，这是一个粤西的普通村庄，年轻人多外出务工，村里老人和小孩多。从镇上的医院回到陇石村，需要20多分钟的车程。
一路上，父女俩的交流虽然不多，但看着父亲的脸色由苍白变得红润，郑小淇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夕阳西下，脉脉余晖中，小淇推着父亲缓缓走在通往家门口的小巷里。
小淇家的房子50多平方米，外墙贴着瓷砖，看起来还很新。这是当地爱心组织筹资9万余元捐建的，帮助小淇一家告别了破旧的土坯房。一回到家里，小淇连忙烧了壶热水，照顾父亲服药。父亲歇下后，她又开始收拾家里的卫生。
如今，小淇在阳西县程村学校读初一，由于离家远，她住在学校，一周放假一次。每到周五，小淇会早早收拾好书包，搭乘校门口的摩托车回家。“早一点见到父亲，担心也会少一点。”小淇说。平时在学校，她每晚都会给父亲打电话，问候家里的情况，听到“过得挺好”的答复，她才会安心入睡。
前几天，父亲身体不适，被送进了医院。“得知父亲住院后，小淇很担心，上课总走神，也吃不下去饭。”好朋友小许说。趁着下午放学，小淇约上小许，徒步走了半个多小时赶到医院。考虑到父亲胃口不好，小淇想在医院附近买点粥给父亲带过去。“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有卖粥的，她还有些自责。”小许说。
这样的情景，班主任谭海全不陌生。文静是小淇给谭海全的第一印象，“刚教她的时候不怎么爱说话，接触久了发现，在熟人面前，她又很开朗”。父亲身体不好，小淇经常要在医院、家庭和学校之间奔波。“这个小女孩真的很不容易，一边学习，一边还要照顾瘫痪的父亲，大人都不一定能做到。”谭海全说。
为报养育之恩婉拒生父母
坐在轮椅上，看着一天天长大的女儿，郑兴尚时常会想起当初抱回小淇的场景。
2006年，郑兴尚的妻子因流产住进了程村镇卫生院，并在医院遇到了刚出生就被遗弃的小淇。未能生养的郑兴尚夫妻商量后，决定收养小淇。
把小淇抱回家后，夫妻俩把这个女儿视如己出，悉心培养，给予她全部的爱。原来以为幸福安稳的日子会一直继续下去，可生活的苦难接连到来。
2010年，郑兴尚因病瘫痪在床，告别了出海捕鱼的日子，家里的顶梁柱轰然倒坍。不久之后，妻子离家出走。瘫痪的郑兴尚和年仅4岁的小淇全靠小淇80多岁的奶奶照料。
2015年春节，90岁的奶奶也一病不起，家中唯一的依靠也倒下了。
这一年，小淇9岁。
面对患病卧床的父亲和奶奶，小淇没有太多抱怨，擦干眼泪后，她选择用稚嫩的肩膀撑起了这个家庭的一片天。
每天早晨6时，小淇会起床煮粥，煮好后先端给父亲和奶奶吃，然后自己吃完去上学。中午放学后，小淇会先到村里的菜场买好菜，回家给家人做饭。下午放学后，是她一天最忙的时候，做饭、洗衣、照顾家人洗漱、做课后作业……经常要忙到晚上10时才能休息。
小淇不是没有重新选择的机会。2012年，她的生父母找上门来，想将她接回身边照顾。“心里也很矛盾，觉得没有能力给小淇幸福了，希望她跟生父母走，但养育了这么多年，哪舍得呢？”郑兴尚说。
得知被抱养的身世后，小淇婉拒了生父母的要求，“父亲和奶奶对我好，我要留下来照顾他们”。家里条件困难，但郑兴尚一家总是尽量满足小淇的需要。2016年，小淇过10岁生日，郑兴尚托人买了蛋糕，这是她第一次吃蛋糕，也是奶奶陪她过的最后一个生日。
“我要留下来照顾他们”，就是靠着这份信念，年幼的小淇义无反顾地扛起了照顾家庭的重担。
“希望父亲身体早日好起来”
从不会切菜到做出一顿像样的饭菜，从不会打扫卫生到把家里收拾得干净整洁，从不敢与陌生人讲话到能够一个人为父亲办理住院手续……生活的压力没有压倒小淇，反而让她变得更加坚强。
在老师和同学眼中，她是一个学习刻苦、很有责任心的孩子。“有时候照顾父亲耽误一些功课，但小淇会找时间请教老师和同学，把落下的功课补起来。”谭海全说，“安排她管理宿舍，一个星期下来，晚上宿舍不吵了，宿舍卫生也变干净了，同学们都认可她。”提起自己的好朋友，同学小杨也竖起了大拇指，“她经常会打开床头的小台灯，躲在被子里面学习。”
对于小淇一路来的变化，程村学校总务副主任柯爱武深有感触。小淇刚进入学校的时候，学校就专门安排她跟进小淇的学习和生活情况。小淇的家里，柯爱武已经不记得去过多少次了。每次去的时候，她都会买些菜和日用品，“孩子不容易，尽量多帮一点”。
得知小淇的故事后，当地政府、学校、爱心人士纷纷伸出援手。如今，郑兴尚每个月都能领到五保金，小淇也成为精准扶贫的对象，一家人解决了基本的生活问题。爱心组织不时会给一家人捐款捐物，当地残联也给郑兴尚赠送了一个电动轮椅。“用起来挺方便的，一个人在家能照顾自己，小淇可以少受点累。”对于眼前的生活，郑兴尚很知足。
提起自己的新年心愿，小淇说，希望父亲的身体能够早日好起来，自己在学校读书也能更安心一些。“长大以后想成为一名老师，这样可以用自己的知识，去帮助更多的人。”
在小淇所在班级的教室门口，贴着一张她们班的合照。这张合照中，小淇做了个“比心”的手势，笑靥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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