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跑马”中感悟
十二月的阳江海陵岛,冬天的寒流也无法穿透大海的幽深。这个温软而微凉的沙滩,许我莽狂与淘气,养十二月碧绿的双眸,阳光海滩,装饰现实的白帆点点,天蓝蓝,海蓝蓝。目之所及,心之所向——我来,是因为要参加人生的第一站半程马拉松。
2018的“海马”起跑线设在海边的螺洲公园。这天天气迷蒙,天海之间浑然一体。六点多的螺洲公园里,一望无际的沙滩与泛着微光的万物对话。沙滩里耸立着一大块石头刻着“中国十大美丽海岛”。用耳朵倾听潮声,说季节交替窥见的过往。日子拍打着细沙,用足够的理由对行人诉说留住冬日的青葱。此刻,任由熟悉而又陌生的风景映入眼帘,海风穿过椰林,醺在脸上,暖暖的。刚刚苏醒的海湾已经人声鼎沸,来自四面八方的跑者,用不同的穿着铺陈时光的颜色和斑斓多姿的人生。
过了安检后,我们站在了跑道上。说着各式各样方言的跑者穿着奇装异服,有性感美女跑者,露出可爱的小蛮腰,手拿一串空气球,成为跑道一道绚丽的风景线;有男跑者穿着公主裙,还有的化妆成可爱的小兔子——跑道上一下子充满了喜感,大家似乎是赶来参加一次盛会。
枪声过后,大家沿着宋康大道蜿蜒而上,像一条彩色的巨龙在蠕动爬行。1.2公里的爬坡里,大家静静地边跑边欣赏海湾的美景。放眼望去,水天一色,渺渺茫茫,2.5公里沙滩如一条金色的腰带。此情此景,颇有李白写的“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的境界。
还没上到坡顶,我已经累得大汗淋漓。似乎海水漫延而来,想放弃不跑的念头一次次淹没了我的呼吸,陪跑的远哥似乎看出我的心思,他说,加油哦,我们跑在前面的两个“配速兔子美女”之前就可以跑完了。我想:这么慢的配速,就算走也得走完。
抛去包袱,我开始一边跑,一边欣赏沿途的每一道风景。一会儿,“海丝馆”已经被抛在身后了。
下坡时,突然发现有好多摄影师在抓拍每一个精彩瞬间。有经验的跑者会边跑边配合,一脸笑成花儿的模样;有些还跑到旁边的跑道上自拍,甚至与表演者合照。
嘻哈之间,我已忘掉了疲劳,时而跑跑走走,时而跟配速小兔子合照。当我们跑到洒水车时,听见加油声一浪接一浪,路旁小朋友的目光纯净得像蓝天一样,还伸出小手和我击掌呢。
终于熬到十八公里,这是跑者最难熬的时候,听到救护车从身边开过,已经很累的我心里突然有想哭的冲动。这时,莲子说脚膝盖疼,我就叫远哥帮她喷喷云南白药。我看见了水珠,尘土和光,越过头顶飞翔。跑全马的黑人小子已经超越了我,像非洲黑豹一样闪过。我赶紧在供水站喝了水,疲惫感逐步消失了。莲子和远哥在我身后,我担心停下来等她就抬不起脚了,我继续慢跑,一直跑向终点,总算跑完了,净成绩为2:58分!
冲线之后,我的心里竟然有点空落落的,倍感孤独。想起中学、师范时代跑步的速度,快然而自足;如今真的明了《兰亭集序》中说的,“俯仰之间,已为陈迹。人生修短其化,终期于尽”,罢罢罢——
等童鞋莲子远哥冲线时,我们一起照相返程。这时候的海陵岛已经阳光灿烂。
下午,万人空巷的海陵一下子安静下来,羞涩的树叶,还有跑完步归来的路人,一席长街,只听到脚步声踢踏而去,匆匆,太匆匆。
收拾完毕后,身心俱疲。王羲之说,“及其所之即倦,情随事迁。”我静静阅读蓝天,时光已然从树荫中分裂下来,步子慢下来……慢慢回放自己。徘徊在匆匆人流中,苦思冥想,“每览昔人兴感之由,若合一契,未尝不临文嗟悼,不能喻之于怀”。往日时光伴随着回眸的胶片一幕幕演绎,说不尽,道不完的脚印——每条路,每块砖,每一棵树斑驳的影子,都应该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孤独。恰如“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踏着沥青的小路一直走一直走,昨晚繁华的街道,现在已经物是人非,向之所欣,以为陈迹。所谓繁华似锦,所谓平静淳朴,或喧嚣,或静谧,就像大海与我一样的相互凝视,我试着掏出灵魂,轻轻安放在大海之上。我踩着茫茫冬日,坐看红尘和万事万物的深巷,看青春的流失。
一场马拉松,令我对王羲之的《兰亭集序》有了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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