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怀臻笔下的郑元和 有感于新编川剧《李亚仙》
许镇焕
《绣襦记》,由唐白行简传奇小说《李娃传》、宋元南戏《李亚仙》、元杂剧《郑元和风雪打瓦罐》、《李亚仙花酒曲江池》及杂剧《曲江池》的基础上改编而成的传奇,写的是书生郑元和,奉父命上京应试。在京城结识了妓女李亚仙而坠爱河。后来郑元和床头金尽,鸨母设计甩开了他。郑元和贫病交迫,幸被东肆主所收容,教他学唱挽歌。一日,东西两肆比赛挽歌,郑元和登台歌唱,恰被他上京任职的父亲认出。郑父憎恨元和堕落,把他打至气绝,抛尸郊外,被路过的乞儿救活,于是沦为乞丐。偶然的机会,李亚仙认出郑元和,十分悲恸,她不顾鸨母的阻挠,把郑元和迎回家里,尽心调养,又激励他发奋读书,结果考上状元。郑父知道了李亚仙对郑元和的态度,也很感动,不以妓女为嫌,娶她为媳。后世根据这一故事改编成为戏曲的不计其数,但都是万变不离其宗,无不以大团圆为结局。
然而,著名剧作家罗怀臻新编的川剧《李亚仙》,却演绎了别样的结局——李亚仙因等不到高中状元的郑元和而飞针走线,绣目留影,走出宜春楼。而厌弃功名的郑元和果然抛弃功名,甘当乞丐与李亚仙结伴而行。显然,这一结局称得上李亚仙与郑元和的大团圆,但与传统的大团圆却是相去甚远。虽然称不上是悲剧,但从传统的审美来说是一出不折不扣的悲剧。罗怀臻先生以擅写悲剧闻名,他经常强调,真正的悲剧是没有责任人。同样,写出这样的“悲剧”也是没有责任人的,而是剧中的人物决定的。也就是说,罗先生对于大团圆有着自己的想法,毕竟大团圆是千百年来中华民族形成的审美定性,是中华民族共有的审美心理,它早已如盐入水般地浸透在每一个民众的血液之中,恒久而未变。如果对剧中人物没有新的诠释、新的领悟和独到的见解,罗先生是不会懵然接受挑战的。谁是悲剧的“责任人”呢?显而易见,不是李亚仙,却是郑元和。罗先生从他身上发现了只属于他自己的,是除了他别人所不能代替的特质。正是因为有了新的郑元和,才有了新的李亚仙,才有了新的川剧《李亚仙》。新的郑元和自从遇到李亚仙,便再也无心功名。他可以为着李亚仙千金散尽,他可以为着李亚仙而当乞丐,他可以为着李亚仙惨遭其父毒打甚至发誓永不相认。当二人经历一段刻骨铭心的分别后再度重逢时,李亚仙非要郑元和走仕途之路,这时郑元和道出了他心底的话:“什么功名,什么前程,想我郑元和赴京不赶考,逍遥烟花市,不就是厌弃仕途么?如今,你我朝夕相伴,恩爱有加,这不就是我的功名,我的前程么?须知一旦红袍加身,你我倒不如现在自由了。”看似放荡不羁的言语,其实才是真正的人,真正的郑元和。生长在官宦人家的郑元和属于“富二代”,他从其父身上看透了官场的冷与暖、苦与甜、凶与险,风与浪。与其说他没有父辈的干劲,不如说他是在寻求一条与其父不同的生活道路。而当他遭遇李亚仙的目光时,便唤醒了沉睡在心底多年的梦想,正如他对李亚仙所说“你就是我的功名,你就是我的前程。”他爱李亚仙之出淤泥而不染,而且这种爱不因时间地位的改变而改变,是自始至终的爱。当然,他也希望李亚仙能一如既往地保持她的清高,他不想他的心爱由一个出水芙蓉的绝代佳人变成世俗化的女人,一个相夫教子的妇人。然而,世俗的力量还是让李亚仙屈服,为激励郑元和用心攻读,她不惜用郑元和的最爱——她的俊目来换取他求取功名的心。李亚仙刺伤了自己也伤透了郑元和的心,尽管郑元和听从李亚仙的劝告用心读书,尽管郑元和遂了李亚仙的心愿高中了状元。高中后的郑元和尽管很想与李亚仙在一起,可是“一旦红袍加身,你我倒不如现在自由了。”好在他心头存留一片率真之光,为了心中的功名前程,放弃世俗的功名前程。穿上丐衣,唱起莲花落,与李亚仙做了真真切切、自由自在的夫妻。这就是罗怀臻先生笔下的郑元和,一个完全有别于以往任何时期、任何作家笔下的郑元和。如果以传统的眼光看,罗先生笔下的郑元和是背道离经的郑元和,可在罗先生看来,这样的郑元和才是可信的,才是名副其实真真切切的人。这样的郑元和,才有他活着的灵魂、尊严和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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