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上扛的不止月亮还有军装 谷音《空谷足音》评说
在我的写作生涯中,工业题材可以说是起步与“成名”的因素之一,因此,在读到谷音的《扛月亮》——这首关于电力工人的诗时,深深地印进了脑海中。
一
我一直与工业,与电力有缘。长年工作在企业,对工矿、对工矿精神有深深的理解。上世纪80年代,随韶关供电局领导到基层采风,随后在《韶关供电》刊发了一版的诗作,当时还甚为得意。但当我读到谷音的《扛月亮》时,才明白原来工业诗也可以写得这么美。
扛月亮(一)
影子在地上越来越短
抹一把脸上的汗水
揉一揉酸酸的腰
看看城市灯光
正一盏一盏点亮
呵呵月亮像个灯笼
缀在肩上的
绝缘棒上
我一路回家
一路扛着月亮
(二)
蛐蛐儿追着我的脚步
夜莺儿在枝头轻鸣
别闹别闹
等我将山那头大爷家的电送上
再回来听你们演唱
(三)
嘘雷声啊
你小声点
别惊扰了仪表的安宁
我整夜看着他们眨呀眨的眼睛
自己都不敢眨眼
如果他们不眨眼了
城市就黑暗了
诗不长,但将月亮比喻为灯笼,缀在肩上的绝缘棒上,然后一路回家一路扛着月亮。这是多么充满诗意的句子,有了这种诗意,供电外线工一天的疲惫、酷暑霜雪、一年四季的风吹雨打,都在收获与回家的月亮中消失了。留下的,是浪漫主义的写实。
英国作家赫兹里特说:诗是最快乐最善良的心灵中最快乐最善良的瞬间之记录。我们往往感到思想和感情不可捉摸的袭来,有时与地或人有关,有时只与我们自己的心情有关,并且往往来时不可预见,去时不用吩咐,可是总给我们以难以形容的崇高和愉快,因此,即使在它们所遗留下来的眷恋和惆怅中,也不可能没有着快感,因为这快感是参与于它的对象本质中的。在谷音的诗中,基本都是来自“瞬间之记录”,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灵感闪现”。从整体上看,谷音的诗分为五辑,不难发现她的诗歌创作有着其多重向角度和多种思想,她热工作,热爱生活,热爱家庭。她既追求生活的真善美,也享受浪漫的小城。这样,才会有《忙碌的八月》《南网的旗帜》《怎么舍得就此别过》等作品。
二
对谷音而言,尽管她生活在山区小城市,并经历着改革开放的阵痛,但支撑其写作的源泉和自信的,乃是一种爱——灵魂深处的大爱。
善良、敏感而工作忙忙碌碌地她,常用山区小城一个女人的热情与职业女性的冷静又清醒地阅读着生活周围的各种各样人群,体现他们的生存形态,并将各种灵感入诗。最终,社会、工作与时代的冲击,生活、学习与爱情的幸和不幸,都在她小女人的文字下化成了诗行。《在深山里闪亮的星光》诗中,她写工人:车尾厢里的工器具呵/也渴望看见星星在深山里闪亮/雀跃着,和我们一起/去点亮星光。在生活的《重逢》中她说:重逢\似是握住了那流逝的时光\只希望这重逢的喜悦\能够无限延伸。她写爱情,在《绽放的爱情》写道:原来爱情/并不只是出现在琼瑶阿姨的字里行间/在我们城市的一角/它也会灿烂的绽放。正像泰戈尔说的:人的种种情感在诗中以极其完美的形式表现出来,仿佛可以用手指将它们拈起来似的。谷音是一个注重情感的人,她将自己的情感用诗表现出来,没有轰轰烈烈,却充满温馨。
谷音常常自嘲:自己不是一个勤奋创作的人。她的脸上永远充满笑容,她以阳光般的态度去工作、学习和生活。她追求平淡,在平静的时光里抒写自己的情怀,她尊敬师长、热爱五月诗社。在惊闻我们尊敬的韦丘老师逝后,她在《想念您,韦伯》中痛心写道:
我从没见过您
但您的离去
为什么
会让我的心中
也充满着不舍和忧伤
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
我相信
有您化成的那颗星
一定在深情地
看着红三角的土地
和怀着文学梦的孩子们
眼含微笑
面目慈祥
谷音的诗,代表的是所有诗友们的心声。她写父亲:
今夜,翻旧时相片
看爸爸在相片里笑
我也忍不住笑了
却笑湿了眼眶
真想还能陪爸爸散步
真想还能带爸爸吃小吃
真想再陪着爸爸弹琴
……
真想,真想
还有爸爸让我来爱他
一个有爱的人,一定是个幸福的人。谷音力图在忧伤和疼痛的表述中追问生命的意义,正是她对存在的珍惜,对大爱的致敬。三
谷音是一个顺从于内心、满怀爱心的诗人。她喜欢旅游、喜欢写诗,虽然她说自己是一个“懒惰的人”,但你读她的诗,总会读到热情的句子。她从宁静的空间和斑澜的生活中寻觅着生命与爱的履痕,追问着此时与存在的意义。
爱之所以如此重要,是因为“最大的幸福/就是/我可以依在你怀里/看你把你的爱情/纷洒在我的窗前(《最大的快乐》),我们需要行走着、爱着、彼此温暖着,惟有心中有爱,才有信心和勇气去追求幸福,以及理想。在谷音的诗中,爱是一个主题,“其实一直没有停止过想你/想你不是因为还爱着你/而是总有那么些偶然的瞬间/你的名字/就会嘣哒到我的心里来/我就会想起/在月台上的那个拥抱/上楼梯时牵着的双手/和有海风吹拂的微笑”;谷音的这种爱,超越了时空,超越了年龄,“因为你/只因为你/我才过得又苦涩又甜蜜/我才活得葱郁鲜艳”(《因为你》)。这样的诗,占了谷音诗集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她站在小城,站在广东的北大门,眺望着爱和幸福,耕耘着自己内心的家园和理想。
但她并不是只会写供电工人,只会写风花雪月,她常常从视野里向外张望,透过山区小城去探索生命的意义,她愿意和诗友、和芸芸众生分享生活的苦乐,同时付出自己的爱恨。
古罗马诗人贺拉斯说:仅仅有美,对诗来说是不够的。诗应该打动人心,把听从的灵魂引导到诗的意境中去。她写汶川与玉树大地震,写一个国家的坚强,她说:这是一个摧不垮的民族/世界的眼睛都被它点亮(《一个摧不垮的民族》);她说:朱日和/一日间,名扬天下/带着建军90年的历史荣耀/带着强军的时代担当/气势磅礴/气壮山河(《朱日和》)。而在诗社进行的军装诗微诗竞赛中,她倾诉自己的向往:我一直做着军装的梦/于是,在梦里/我成了军人/手握钢枪,站姿挺拔/守卫边疆,英姿飒爽,这是一个爱国女性的军装梦,直白而又壮志。
这本书,可以说是记录着作者那曾经青涩的岁月,更可以说是作者始终保持一颗追求幸福的心灵,从而彰显出其诗歌中蕴涵的人间真情与生活暖色的真实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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