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小札之十三 《神灭论》思想 在岭南的洗礼

羊城晚报 2019-04-20 14:12

□陈桥生

范缜(约450年—515年),出生于顺阳范氏。南北朝时期无神论者的代表人物。

范缜少孤贫,年未弱冠,从大儒刘瓛学,瓛甚奇之,亲为之冠。瓛门下多车马贵游,范缜布衣草鞋处其间而无愧色,卓越不群。年二十九而发白,乃作《伤暮诗》、《白发咏》。齐竟陵王萧子良招募宾客,当时文坛上稍有名气的人物,几乎全部网罗于门下,范缜亦在其列。

萧子良奉佛,而范缜常盛称无佛,不信因果。《南史》本传载:

子良问曰:“君不信因果,何得富贵贫贱?”缜答曰:“人生如树花同发,随风而堕,自有拂帘幌坠于茵席之上,自有关篱墙落于粪溷之中。坠茵席者,殿下是也;落粪溷者,下官是也。贵贱虽复殊途,因果竟在何处?”子良不能屈,然深怪之。退论其理,著《神灭论》。

《神灭论》一出,朝野喧哗。子良集众僧难之而不能屈。如太原王琰著论讥缜曰:“呜呼范子!曾不知其先祖神灵所在。”范缜对曰:“呜呼王子!知其祖先神灵所在,而不能杀身以从之。”又如王融谓之曰:“神灭既自非理,而卿坚执之,恐伤名教。以卿之大美,何患不至中书郎?而故乖剌为此,可便毁弃之。”缜大笑曰:“使范缜卖论取官,已至令仆矣,何但中书郎邪?”不为威逼,不为利诱。后为宜都太守,下令禁祠神庙。

天监三年(504年),梁武帝下诏尊佛,南朝佛教进入全盛时期。次年,迁范缜为尚书左丞。旋坐亲结王亮,谪徙广州。

离开了京城建康的奉佛重围,范缜来到了广州。此时的广州,得海上交通之便,佛教的传播较之于京城,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外来僧人、商贾常先居交广,再深入内地。

东晋安帝隆安(397年-401年)中,罽宾国昙摩耶舍至广州白沙寺宣讲佛法,门徒达85人。《高僧传》卷三“求那跋摩”详细地记述了求那跋摩如何因风所吹至于广州,又由广州路经始兴,在始兴经停一年左右时间,讲法布道,大有成效。至元嘉八年(431年)正月到达京城建业。此时距京师名德沙门慧观等人面启文帝,求迎请跋摩已经过去六年有余。可知,岭南的佛教传播独得风气之先,条件更要优越于京城许多。

元嘉中译人之最著者,为求那跋陀罗。元嘉十二年(435年)至广州。也是先在广州布道,而后才被迎至京都。故汤用彤先生《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中称:“自宋世以来,广州常有出经者。可见南朝佛典多来自海上,因而每与南方佛学发生因缘也(宋世之竺法眷,齐之昙摩伽陀耶舍、摩诃乘、僧伽跋陀罗,均在广州译经)。”

广州译经之最重要人物,为梁陈世之真谛,与鸠摩罗什、玄奘称为三大译家。梁武帝中大同元年(546年),真谛约年四十八岁,到达南海,即往京邑。梁武帝欲请其译经,因侯景之乱未果。后飘流闽越各地,常思西去。终于天嘉三年(562年)止于广州,刺史欧阳頠父子优礼之,延住制旨寺,广译经论,直至大建元年(569年)七十一岁时寝疾而终。

在神不灭论占主导思想的时代背景下,范缜要独持神灭论,要应对各方驳难,他对于佛学的理解必须达到相当精深的程度。如今,他流放广州数年,来到了佛学传播的前沿地带,有机会更多地涉猎海外传来的最新的佛学理论,必然极大地丰富补充其《神灭论》思想。具体的著述、影响,虽然史无明文,但比较下面这则记载,我们不难揣知一二。

天监七年(508年),范缜被调回京师,任中书郎、国子博士。释道宣《续高僧传》卷五《梁杨都光宅寺沙门释法云传》载:“中书郎顺阳范缜著《神灭论》,群僚未详其理,先以奏闻,有敕令云答之,以宣示臣下。云乃遍与朝士书论之,文采虽异而理义伦通。又与少傅沈约书曰:主上令答《神灭论》。”

广州归来后的范缜,与竟陵王子良时群相辩难的范缜,显然不可同日而语,故此时范缜所著《神灭论》,已令“群僚未详其理”。可知范缜对其作了精深入微的完善,而此番补充完善,与其三年广州的生活经历,以及岭南佛教兴盛的形势密切相关。最终,此论在建康朝野上下引发更为强烈的震动反响,以致梁武帝要再令臣下群起而答难之。据《弘明集》所录,响应者有临川王萧宏等六十二人。著名的文士有沈约、萧琛、曹思文、陆倕、王筠、柳恽、王僧孺、张缅等。其中,萧琛、曹思文、沈约三人的反驳最有力度,沈约一人先后就写了五篇文章。

值得注意的是,在这场前所未有的佛教神不灭论大论辩中,本该作为主力的佛教僧侣的表现颇令人失望。真正唱主角的是上述这批文士。他们既精文学,又通佛理,从而在佛学一进入中土时,便使之与文学发生深刻的交融互益。正是他们架起了佛学与文学间的桥梁,这是这场佛学大论辩所始料未及的重要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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