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山高,溯溪长
编者按: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上朔村乃中国共产党在南雄领导的农民暴动、武装斗争之核心地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上朔之于南雄革命,相当于瑞金之于中国革命。在那个波澜壮阔的时代,上朔诞生了南雄史上第一批共产党员、第一个农会、第一个苏维埃政府等等,养育了首任南雄县委书记彭显模、唯一的南雄籍开国将军彭显伦。众多的上朔儿女,为民族独立、民族解放牺牲了宝贵的生命。而今,烽烟早已消散,遗迹斑斑可见,时时警示后人:不忘初心,继续前进。
山曰油山,水曰溯溪。山环水抱之间,有一个村子,叫“上溯”,许是“溯”字笔画太多,不知什么时候,“上溯”被写成“上朔”。不管是哪个字,上朔给人的想像都是诗意的。朔,一弯新月,遍照华林;溯,“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循着蜿蜒村外的溯溪仰望,莽莽苍苍,青翠连天,白云绣顶,那便是“红旗不倒”的油山。
说起南雄油山,自然离不开烽火连天的历史。1926年初,从油山脚下的上朔村走出去的青年彭显模在广州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为南雄最早的共产党员之一。之后,他回到上朔,创建“溯溪农民协会”,开展“减租退押”“抵制苛捐杂税”等运动。
1928年2月13日,元宵节刚刚过去一周,若是以往,人们肯定还在家里,满脸愁云地围炉烤火,为来年的耕作、开销,长吁短叹。而这一天,上朔人忽然明白,自家没地,打短工、打长工的日子就不会有尽头。于是,斧头、锄头、菜刀、土铳,这些原本用来活命的家伙,顿时成了改变命运的武器,上千人围攻乡政府。接着,南雄苏维埃政府在上朔诞生。一个月后,国民党调遣一个团的兵力“围剿”上朔农民武装,杀害40人,烧毁民房412间,南雄苏维埃政府办公楼成了一堆瓦砾。
而今,瓦砾也不见了,唯有断墙残壁提醒后人,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墙脚边,有几块菜地。红红的辣椒,尖尖朝天。炎炎烈日下,阵阵蝉鸣,使我感到异常岑寂。偶有老人、小孩经过,不远处的球场,有三三两两的鸡群和没精打采的狗在晃荡。
穿行于上朔的街坊里巷,随处可见墙壁上斑驳的红军标语,若不是可随时看到摩托车、小汽车、电线杆等,真有置身“土地革命”的现场感。
此前,我从研究土地革命史的专家那里了解到,上朔之于南雄红色革命,相当于瑞金之于中国革命。南雄的第一批共产党员、第一个农会、第一个苏维埃政府、第一个共和国将军……有人说,上朔就是为革命而存在的。
上朔人向来以“不怕事,不惹事”的性格闻名乡里。民国之前的上朔,围墙坚固,且有多处碉楼,贼寇、猛兽莫有能侵者。守家、守成、守业、守土,他们总是处于守势,永远相信老祖宗选择的这方水土足以泽庇万世。这确实是一个忠勇却又本分得有些保守的族群。
在溯溪桥上北望,远处群山如黛,脚下一水似练。山是憨厚的,水是柔媚的。缕缕晨风拂过,偶尔落下几片叶子,在细碎的浪花中,打转、沉浮,再打转,终于依依不舍顺流远去。榕树后方,昔日的青砖灰瓦,多半都成了危房或荒凉老屋。我无法描摹她曾经的唐风宋韵和绝世颜容。唯有这棵榕树,见证了她的悲伤与欢喜、失落与荣耀。也只有这棵树,600多年来与上朔荣辱与共。
上朔人信命,重祠堂、社观、庙宇,连古树也奉若神明。所谓“穷也好,富也好,有命就好”,这句俗语反映了上朔人的宿命感与生命意识。
1921年7月,中国共产党成立。是年,18岁的上朔青年彭显模和他堂兄彭显善,一同成为毛泽东主持的第六期农民运动讲习所的学员。消息传到村里,人们开始相信改变命运的机会即将到来。村里人认为的改变命运,不过是冀望他们把官做大,光宗耀祖。
彭显模在讲习所聆听了周恩来、毛泽东、恽代英、彭湃、肖楚女的演讲。毛泽东指出:中国革命的根本问题是农民,农民的根本问题是土地。听完这一课,彭显模犹如醍醐灌顶。结业后,他被派往海陆丰考察农民运动。半年后,回到上朔。
他的志向当然是乡亲们不懂得、不理解的。但是,上朔人终究在他的启发下,不仅知道了自己是穷人,而且还懂得自己为什么是穷人——上朔醒了,古城醒了……整个南雄都被彭显模点燃了!
红四军离开南雄后,彭显模立即将上朔赤卫队及活动在油山一带的农民武装组织起来,编为“油山游击队”。我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上朔儿女参加了长征。从上朔回来,油山在我心中越发巍峨。在消费主义甚嚣尘上的今天,人们习惯解构历史,讥讽英雄。如此情势下,反思历史,不忘初心,继续前行,才是至关重要的。
溯溪、溯溪,“溯洄从之,道阻且长”。千百年来,生生死死、荣荣枯枯都随了这一江溪水化作历史长卷中的褶皱,被遮蔽,被遗忘,被误读。当然,也被回忆,被书写,被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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