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选择 毕生守护
■ 林 璇
半个世纪过去了，一万七千多个日日夜夜，李玉枝在与麦贤得相濡以沫的生活过程中感受到英雄的高尚品德，真诚的爱与日俱增。
我面前有一张温馨的全家福——正中间是新中国成立70周年被授予“人民英雄”国家荣誉称号的钢铁战士麦贤得，在他身旁的是妻子李玉枝，站在前面的是可爱的孙子孙女，儿子、儿媳、女儿都身着军装，英姿飒爽，女婿也是转业军人，个个脸上都绽开春花般的笑容。好一幅快乐和谐的幸福图！（见图）
谁能想到，在灿烂笑容的背后，英雄妻子李玉枝是怎样走过这漫长而艰辛的半个世纪？谁能知道，英雄身旁的妻子做出了怎样的无私奉献？
李玉枝，一个平凡中见高尚的模范军嫂！
让我们的思绪倒回20世纪60年代中期。
那是1965年8月6日，台湾国民党当局派出大型舰艇“剑门号”“章江号”，企图偷袭闽粤东山、南澳。我军决定迎头痛击，汕头水警区官兵浴血奋战，轮机兵麦贤得前额被炸开一个大口子，鲜血直流，血染眉毛眼睛，脑浆外流，几次昏迷过去，被炮声震醒后继续冒死坚守岗位，咬紧牙关坚持战斗三个多小时，旋紧一颗又一颗螺丝、一个又一个阀门、一条又一条管道……使机器正常运转。战斗胜利了，麦贤得又昏死过去了……
这就是惊天地泣鬼神闻名遐迩的“八·六”海战！
经过几十个昼夜的抢救，连续做了4次脑手术，英雄麦贤得终于从死亡线上苏醒过来，但落下了癫痫病等后遗症，康复的路程很艰巨很漫长。如何才能使英雄尽快康复，过上正常人的生活？部队领导和医学专家经缜密而科学的研究，认为最有效的办法是为麦贤得觅得一位政治可靠、品德高尚、心地善良、吃苦耐劳、贤惠能干、有一定文化基础的姑娘为妻，贴身护理。部队经过千挑万选，最终物色了海丰公平妇联干部22岁的共产党员李玉枝。
留着两条乌黑辫子、淳朴善良、健康匀称、长相姣好的李玉枝对英雄麦贤得心存敬佩，但万万没想到竟然要跟他谈亲。经过面谈接触，李玉枝对麦贤得有了进一步了解，她心里想：“麦贤得为保卫祖国而光荣负伤落下残疾，他需要一个爱他理解他的人在身边照顾！”经过反复思量，李玉枝作出了永生无悔的抉择——嫁给英雄麦贤得！
1972年6月1日，在汕头礐石蓝色海湾，李玉枝和麦贤得走进婚姻的殿堂。那天，战友齐祝福，海浪齐欢唱。在简朴的婚礼上，麦贤得不太连贯地唱起：“要学那泰山顶上一青松，巍然屹立傲苍穹……”李玉枝脸儿红扑扑的，她唱：“共产党员时刻听从党召唤，专拣重担挑在肩，明知征途有艰险，越是艰险越向前……”
自此，红海湾姑娘李玉枝为一等残疾军人、战斗英雄麦贤得奉献了一生的爱。
婚后不久的一个深夜，一阵异常的声响把李玉枝从睡梦中惊醒，麦贤得癫痫病发作了！李玉枝一跃而起，一把抱住一米八高的丈夫，一边喊医生。麦贤得无法控制地双手乱掐，玉枝费劲地给他喂药，安顿他躺下。过后，玉枝感到手臂隐隐作痛，原来，刚才被丈夫掐得几处“乌青”。那时麦贤得的病大约每半个月就要发作一次。
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哇！大家暗暗为李玉枝捏了一把汗。
为更好照顾麦贤得，李玉枝努力学习医学知识，读的医书不下数十本。为摸清丈夫发病的规律，她每天记录着他的情绪变化、大小便情况等。时间长了，她一闻到丈夫口中有异味，就知道他上火了；当发现丈夫饭量不多、话也少，就知道这是病要发作的先兆，就会从饮食上给他调节祛火，言语上更为温婉体贴……
婚后，玉枝和麦贤得有了爱情的结晶，先后生下儿子海彬和女儿海珊。
有一次，小海彬得意地把自己和同学精心制作的护卫艇模型拿给爸爸看，麦贤得指指点点，海彬说老师不是这样说的，麦贤得很生气，一气之下把模型摔在地上，还用脚踩得稀巴烂。小海彬心疼极了！再加上平日在学校同学还嘲笑他是“白仁仔”，他伤心委屈地哭了，泪眼涟涟不解地问妈妈：“妈！您为什么要嫁给这个不讲理的爸爸呀！”
玉枝抱着满脸泪痕的儿子，语重心长地说：“孩子，当你真正了解你爸爸之后，就会觉得他是个可敬可爱的人！因他有病，情绪不好就发作，你要让着他。”她拿出珍藏的相集，给孩子讲起了“八·六”海战……妈妈的娓娓讲述让小海彬渐渐懂得：“爸爸是战斗英雄、钢铁战士，妈妈的奉献是伟大的、无私的。”从此，他处处让着爸爸，尊敬爸爸，一放学，就主动帮妈妈干家务活。
玉枝的父亲因眼疾来汕医治，住在女婿家。有一天，麦贤得的病又发作了，大声叱斥老人：“滚！滚回汕尾去！”老人为息事宁人含泪冒雨离开他们家。玉枝望着渐渐远去的父亲佝偻的背影，心如刀割，泪水往肚里吞……过后麦贤得知道自己错了，给岳父写信，诚恳地认错，请他回来。
后来，玉枝还买来《唐诗谱笺》等字帖，让丈夫每天临摹学写毛笔字，还引导他举哑铃、拉弹簧等，想方设法帮他逐步恢复体力……
难道还须再累述吗？李玉枝为麦贤得付出的心血和爱写也写不完，说也说不尽！
冬去春来，花开花落。他们一双儿女渐渐长大。儿子海彬考入海军天津后勤学院，成绩优秀、光荣入党，主动要求分配到最艰苦的舰艇部队，多次立功，是驻港海军部队光荣的一员。女儿海珊考进南京医学高等专科学校，现是一名优秀的医务人员。
光阴荏苒，云卷云舒。半个世纪过去了，一万七千多个日日夜夜，李玉枝在与麦贤得相濡以沫的生活过程中感受到英雄的高尚品德，真诚的爱与日俱增。麦贤得的身体也大为好转了。他被提拔为海军广州基地副司令员、大校军衔。他对妻子的感情越来越深，他由衷地说：“是党和人民给了我生命，是玉枝给了我幸福和温暖的家！”
贤惠淳朴的李玉枝不仅夜以继日五十年如一日无微不至地护理服侍丈夫麦贤得，用心培养一双儿女长大成才，她还是一位出色的国家干部呢！她先后在汕头市盐务局、市计生委工作，直至退休。在职时，工作家庭两不误，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做好本职工作，年年出色完成工作任务，深得同事好评，多次被评为优秀共产党员、先进工作者。让我们设身处地想一想，李玉枝这半个世纪的付出，怎是“艰辛”两字了得！
麦贤得常常深情地注视着爱妻，激动感叹：“玉枝是我的左右臂，她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我能健康地活着，离不开玉枝的悉心护理呀！”
麦贤得和李玉枝多次受到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接见，获得的荣誉无数。李玉枝获得的全国荣誉有“道德模范”“中国好人”“最美家庭”“五好家庭”“文明标兵户”；省市荣誉有“战斗英雄好妻子”等称号。面对荣誉，李玉枝谦虚实在地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只有一个梦想：尽力照顾护理阿麦，让他跟正常人一样开心地生活，让我们的子女继承父志，为祖国贡献青春和才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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