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牛年的汕头往事

林乾泰房屋被拍卖后改建成各种洋房

清代的存心善堂（资料图片）

■ 许壁锋 文/图

2021年（辛丑）是牛年。汕头自开埠以来，清代和民国时期各经历4个牛年，在汕头开埠以及近代城市发展过程中，每一个牛年都发生过对汕头历史产生深远影响的事件，值得回溯与思考。1949年（己丑）也是牛年，这一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这年10月24日，小公园中山纪念亭前升起了汕头第一面五星红旗。

1865年 （清同治四年，乙丑）

这一年汕头埠发生了德记洋行与广孚洋行争地案。美商德记洋行东家吧叻咧在沙汕头新市尾合顺路头（今德兴路与镇邦街交界处）填埋一处新地，遭普鲁士国（今德国）广孚洋行东家凌嘉反对，因广孚洋行也向当时澄海县属下沙尾乡（今金砂乡）人李钢秀购买了这一片滩涂地，因此派遣人员买办郭阿伦与沙尾乡李阿盘扣押了德记洋行的填海工人、船只等。当时汕头尚未有普鲁士国的领事机构，因此由普鲁士邦交国英国驻广州领事坚佐治、署理领事固威林出面与美国驻潮州领事温若瑟等人交涉。

此事最终于第二年协调解决，但这件事对于汕头埠的影响深远。首先是汕头埠的滩涂地价值随之高涨，其次是促使惠潮嘉兵备道在汕头埠设立道台行辕（今旧公园内街），随后设置洋务公所等，对华洋冲突、洋人购地、租赁行为进行规范。

1877年 （清光绪三年，丁丑）

这一年，中国发生了大规模旱灾，称“光绪大旱”，山西、山东等省受灾严重，众多百姓因饥荒饿死。为此，汕头开展了一次大规模募捐活动，这也是汕头埠第一所慈善机构同济善堂形成前的慈善募捐活动。

据《申报》记载，当时汕头多个有影响力的买办、商人及行政机构都有捐输。其中，林乾泰号捐款最多，捐了50个银元，其次是福昌号、轮船招商局汕头分局各捐30银元，鮀浦巡检司也捐了20银元。林乾泰在汕头埠是早期发迹的殷商，父辈在汕头开埠前就与其他商号共同运营火船行，专办货运业，并在福安街（今同平路与升平路交界附近）修建家祠林氏燕翼堂。随后四房林资笋，又名林应坤，在继承父业基础上，又以经营福建安溪铁观音茶、购买土地获得巨大财富。令人唏嘘的是，光绪五年（1879）林乾泰被清政府宣布积欠厘金，原在汕头埠39间铺屋和华坞乡50亩田地被澄海县尽数拍卖，其汕头埠的“观察第”大屋也辗转成为多户民居，称为“乾泰厝内”。

光绪八年（1882），潮州镇总兵方耀在汕头倡建同济善堂，这也是汕头埠从殷商劝捐到慈善团体的发展基础。因而，光绪三年汕头埠殷商善举，可以说是汕头埠慈善之滥觞。

1889年 (光绪十五年，己丑)

这一年，汕头与厦门发生了一宗洋药走私案件。所谓洋药，即鸦片。洋药作为海关关卡抽税货物之一，是潮海关、闽海关税司的重要收入，称“土药捐厘”，但该年度洋药进口数量相对较少。后在汕头潮海关至闽海关一带各海关税卡严加稽查，最终在崇武所管辖海面缉获永宁号商船一艘，内有从新加坡购买的22箱洋药，尽数为洋关充公。这是晚清时期汕头埠潮海关与各地海关联动的一次行动，但本质上是洋关对税金利益的重视，是对中国利权的盘剥。这也引起汕头、厦门一带商人对晚清政府的失望及对利权流失的思考。

1901年 （光绪二十七年，辛丑）

这一年，清政府签订了《辛丑条约》，中国利权进一步丧失。在这一背景下，汕头逐渐对文教、商业利权的保护萌生了新的想法，做了一些尝试。这年春天，丘逢甲将岭东同文书院迁往汕头埠崎碌马路（即今外马路），改名“同文学堂”，成为汕头第一所新式学堂，丘逢甲担任监督。

当时汕头埠商务逆差极为严重，大量利权流失，商人开始形成抱团合作的观念。光绪二十五年（1889），时任惠潮嘉兵备道的沈守廉就让汕头埠商人参照厦门保商局的条例规程，制定相关章程，设潮嘉商务分局，后改为汕头保商局。1901年清政府推行新政，要求参照外国城市管理办法，办理留学生和新式警务等。当时汕头保商局也逐步筹备，最终于1902年参照北洋大臣袁世凯在保定设立的警务总局，设立汕头早期的警察机构。

汕头商业界在开埠初期积累的财富也影响了汕头慈善公益事业的发展。汕头埠商人在营盘角（今外马路与升平路拐角）建设存心善堂，这是汕头慈善事业发展的重要里程碑，当时太古洋行、怡和洋行、元兴洋行、太古南记的华人买办均出资修建，成为继同济善堂后汕头另一重要的慈善机构。

1913年 （癸丑）

这一年，中国的形势十分复杂，各地军阀群起，汕头也无法独善其身。1913年，吴祥达发表通电，表示拥护袁世凯，被委任为潮梅绥靖处督办。吴祥达率领约3000兵力，搭乘英国军舰抵达汕头，到清代惠潮嘉兵备道行署衙门内驻守，对林激真部队进行收编。还对陈芸生、许雪秋等为推翻清政府统治立下功劳者进行秘密逮捕，随后将他们扭送到盐埕头（今民权路中段）斩首，又把陈涌波等人击毙在旧道台衙门前……

吴祥达在汕头的军阀统治，实际上也是当时中国辛亥革命后乱局的缩影，汕头商埠商贸日盛，自然成为兵家必争之地，而战火绵延，对人民而言也是深重苦难。

1925年 （乙丑）

这一年是东征军收复汕头的重要年份。广州国民政府组织东征军，进行了两次东征，讨伐陈炯明等军阀，史称“国民革命军东征”，周恩来担任政治部主任。东征军于这一年11月初收复潮安、汕头。

这一年，上海发生五卅惨案，汕头海员展开大罢工。6月15日汕头举行追悼上海遇难同胞大会，所有商店罢市一天，悬挂白旗。开明电灯公司白天停电，4万多汕头人集中在审判厅前（今跃进路）声援上海同胞。

这一年，汕头市立女子职业学校搬到崎碌高华路2号，加设技术师范科、英文专业及附属小学科，并聘请武昌高等师范毕业的熊裕芳、上海艺术师范毕业生等来汕任教。

1937年 （丁丑）

“一二·九”运动后，汕头学生抗日救亡思想更加浓厚，这一年年初，汕头各中学学生会自发成立“汕头学生救国联合会”，通过读书会、新文字班及民众歌咏团等，传播救亡思想。

1937年5月22日，汕头发生了一件中日冲突事件，引起广泛关注，称“汕头事件”。日本驻汕头领事署职员青山清与数名日本人迁到永平路神州洋行楼居住，却拒绝向员警报户口，甚至殴打两名员警，被逮捕。日本领事强行要求释放，逐渐酝酿为外交事件。日方向南京政府外交部、广东省政府提出抗议，甚至派3艘军舰驶向汕头，即便经调查证实青山清先动手殴打员警，日方仍反复开出军舰。汕头人群情汹涌，甚至有学生罢课罢考表达抗议。

“汕头事件”在当时各类报纸刊物上的讨论非常激烈，有人认为，这实际上是日本“南进策略”的一部分。而到7月，日本就制造了震惊中外的“卢沟桥事件”，可见，“汕头事件”虽然看似只是日本侨民在汕头殴打国人的行为，但背后是日本企图通过各种方式制造争端进行挑衅的阴谋。

1949年 （己丑）

这一年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年份，10月24日，小公园中山纪念亭前升起了汕头第一面五星红旗。

汕头解放前夕，市面物价飞涨、民不聊生。这年5月6日，上海《申报》的报道中谈到汕头的理发店在短短5个月内快速涨价，因金圆券不断贬值，1949年初农历春节时，汕头人理一次发50元，而到5月，就涨到500元。一罐50支的进口香烟1300元，相当于一个低级政府职员当月的工资。因工资太低，连当时国税稽查员都开始消极怠工。

在这种背景下，汕头不少进步人士、学生纷纷投奔光明，有些投笔从戎，到揭西等地参加革命军队，而有一些留在汕头，为革命军队进入汕头奠定扎实的基础。

随着五星红旗在汕头升起，军管会也随之成立，由林美南担任军管会主任，同时对潮汕地区进行整顿，成立人民政府，汕头历史翻开新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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