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窑守素志
“窑”……这个字，能引发的联想有几个，潮州人，特别是枫溪一带的，会想到烧制瓷器的缶窑，潮州笔架山上有著名的宋代瓷窑。它当然也很容易被戏谑地组成“窑子”“窑姐”这样的词。而这个字眼，听潮剧的人并不陌生，有几出折子戏的名字就直接捎上它，《别窑》《探窑》《回窑》……
每一出折子戏都由来非轻，往往是一出长连戏里最出彩之处，或是唱腔音乐出彩，或是做工了得，有的原来的长戏早已不演了，只剩下单折戏在舞台上熠熠生辉，原本的剧情已不明究竟。所以，不要小看这几个带“窑”字的折子戏，那是剧种的宝贝。
事实说明，窑洞确实是一个聊天的好地方。不忙，且听在下道来。
《别窑》和《探窑》是长戏《红鬃烈马》的故事。这个故事说来有点长，听完需要不只一点耐心。这个曲折的传奇讲的是石平贵和王宝钏的故事。唐丞相王允三女王宝钏彩楼抛球选婿（这个情节有点套路），球中花郎石平贵。王允嫌贫爱富，悔却前言。王宝钏力争不果，与父三击掌，离开相府华堂，随石平贵回了寒窑。后，平贵降服红鬃烈马有功，受封后军督府。王允参奏，改为平西先行。西凉作乱，平贵为先行。石平贵竭力苦战，获得大胜。在庆功宴上，被灌醉，缚马驮至敌营。西凉王爱才，反以代战公主许之。至西凉王死，平贵乃继位为王，从此羁留西凉。王宝钏清守寒窑十八年，备尝艰苦。一日，忽有一鸿雁衔书至西凉，平贵见系王宝钏血书，盗令而出，一路偷过三关回国。路过武家坡，遇王宝钏，夫妻相认。值唐王晏驾，王允篡位，兴兵捉石平贵。由代战公主保驾，平贵乃登宝殿，王宝钏得封正宫娘娘。
这个故事太长，很影响行文，此时颇怀念那一句戏文“如此这般”，一把带过。《别窑》是石平贵别妻赴战，《探窑》是宝钏之母来破窑探女，都是感情戏，有大段大段的曲。
《回窑》是另一对男女的故事。薛仁贵是唐代名将。相传薛仁贵未遇时，为伯父薛雄所逐。经王茂生介绍，受雇于富户柳润家看守木料。润妻伏氏与女英春于花园赏梅，见仁贵精于武艺，英春心生怜爱。冬雪，英春登阁眺望，见仁贵单衣扫雪，悯其寒苦。入夜，英春令婢女私取棉衣掷楼下。仁贵拾而衣之，以为天赐。翌日，柳润见其衣为女儿之物，大怒，以刀、药、绳置英春前，逼她自尽。柳母无奈，命英春与乳母私逃，扬言已坠井。仁贵闻讯急走玄女庙，适遇英春，经乳母撮合往寒窑完婚。时朝廷因边境有战事，仁贵遂别窑投军，同往东征。英春生子丁山，打雁度日。仁贵从征归，封王，夫妻终于团圆。
还有一个窑，发生在里面的故事不再是女人形单影只，有男主角，是吕蒙正和刘月娥。这出戏潮剧观众可能更熟悉，例戏《五福连》里的《京城会》就源出于此，此戏剧名《彩楼记》，澄海潮剧团的拿手好戏，元杂剧和明传奇均有这个剧目，彼时叫《破窑记》。
家是女人的阵地，别小看区区破窑，那是女人守志的城池。王宝钏的窑是在武家坡，此地名非真，大抵在西安附近。柳英春的窑在汾河湾。刘月娥的窑在洛阳。
以上无一例外都是豪门千金择婿穷家子，最后证实她们的眼光不是一般的好。
关于“窑”这个处所，还有一折戏，在这里，老妇揭开身世之谜，十八载沉冤一旦消雪，是《包公太李后》，潮剧老旦唱工戏。李后的窑也在洛阳。
特别地点出这四个“窑”的地理位置，是有所感触。那都是“中原”啊，中华文化的源头，潮汕人最初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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