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锷的《慈禧宫词》
许习文
宫词这种诗体,自唐代大历王建的《宫词百首》,传诵一时。自此始以宫词为题,它的形式主要以七绝为主。历代仿其例而作者很多。如汲古阁有《十家宫词》,收王建至宋代王珪等十家诗作。而清代张海鹏辑《宫词小纂》三卷,收明、清两代人所撰宫词九种。这些宫词都是以宫廷为题材,但并非全属纪实之作。《石洲诗话》说“其词之妙,则自在委曲深挚中别有顿挫,如仅以就事直写观之,浅矣”,颇中肯綮。近人饶锷先生的《慈禧宫词》便是以清代慈禧太后为主题而创作的七绝百首,故有的志书也作《慈禧宫词百首》。
这本饶锷先生生前就刊行的《慈禧宫词》,见录于其哲嗣饶宗颐先生总纂的《潮州志·艺术志集部·别集类》,饶宗颐先生后来续修的《潮州艺文志·别卷·集部·别集类》也著录,并收录《慈禧宫词》中饶锷的自序,但没有注明刊行时间。也许是当年印量极少之故,以致目前学界对饶锷先生这本书几乎是闻其名而不见其影,甚至在十多年前由潮汕历史文化研究中心编印的《饶锷文集》,该书搜集收录了饶氏的《天啸楼集》《西湖山志》等重要的著作,但独对《慈禧宫词》则注明“于国内图书馆遍寻无踪,暂付阙如,俟待贤者续补”,留下了遗憾。是知其传世之罕矣。
很凑巧,饶氏这本《慈禧宫词》刚好笔者箧笥有存。但由于藏书分散几个地方,翻检颇为困难。今年春节闭户在家,得以检出再读一过。翻检《慈禧宫词》原书与《潮州艺文志》中所录的序言相校,发现《潮州艺文志》漏掉了最后一行:民国五年岁次丙辰冬至前十日潮安饶锷钝斋氏自序于天啸楼。最后还钤了一方细朱文长方形小印“屯勾”。这一行字至关重要。它明确了饶锷先生写《慈禧宫词》的时间是1916年,那时他才26岁。
在当时,清朝这个中国最后的封建王朝刚刚灭亡。说到清朝宫廷秘闻,人们最好奇的大概就是有关慈禧的了。饶锷先生在自序中认为,清朝之所以灭亡,“实兆那拉之立”。“牝鸡司晨,知吕雉之危汉;龙漦易貌,识武瞾之覆唐。于是掇彼史编,谱为歌咏。参百家之途说,拟注津阳。翻七绝之宫词,效颦王建”。可知《慈禧宫词》是依王建的体例而成。而内容则是掇拾当年报纸的一些公开报道外,还通过各种渠道搜集材料。其写作脉络则以那拉氏的起源到慈禧之死为终。大抵以慈禧一生经历为线索,夹叙夹议,计七绝百首。每诗则辅以当年所见所闻的有关材料,堪称诗史。其中几乎涵括了慈禧一生经历的大事件,如写戊戌政变之后,慈禧再次垂帘训政,幽囚光绪帝于瀛台:“四面勾栏俯碧流,瀛台竟作小房州。养疴讳说垂帘后,宝座旁添木偶愁。”又如,“六龙晓出禁门开,仓卒骡车向北来。抚式可怜长指爪,纤纤玉样手亲裁。”则写八国联军陷京,慈禧见事不可为,乃于庚申夜易汉妆乘骡车仓皇出走。诗中写慈禧一生喜蓄长指甲,怕被人窥破,出走时尽行剪去。又:“夹岸皇船彩仗攒,翠华昨日发长安。黄河渡口回龙驭,一任寻常百姓观。”则写光绪二十七年八月,慈禧絜光绪帝自西安启銮回京,渡黄河时沿岸人民尽许瞻观,金吾不禁,与往时警跸清道有天渊之别。而更多的是反映宫中的一些琐事,如“新裁曲本谱黄腔,叠就宫声字字双。玉版轻敲金殿悄,曼音遥在碧玉窗”。则指慈禧喜编剧本,凡宫内所演诸剧,多其手自编。新曲奏演之际,慈禧必凝神注听,全座悄然。亲自推敲,必合节奏而已。又:“食谱依稀记舜厨,鸡豚鱼翅正新刳。人间珍味都尝徧,只有耕牛例禁屠。”则指我国自古重视农耕,牛为耕田之兽,故牛肉为宫廷所禁,不能任意宰杀。再如:“乐事朝朝游幸频,笙歌不减太平春。鸣钟六殿高悬徧,贱却铜壶廊庙珍。”“彤霞蒨雾绕觚稜,阊阖黄昏碧数层。万炬星光遥北望,御园初试电机灯。”“晚凉天气未三更,玉篆香烟月正明。电扇风来宫柳动,殿头机匣启留声。”则反映其时欧风东渐,即宫中亦然,都用上自鸣钟、电风扇、留声机这些时髦的玩意儿。
《慈禧宫词》封面由潘伯扬题签。潘字展鹏,广东南海人,曾任国子监典籍,后任潮阳承审。他的资料不多见。饶锷先生的诗集中有《短歌赠潘展鹏》一首,中有“去年初见韩山隈,己识老骥非驽骀,今年问字频追陪,雄谈不顾傍人咍,广文先生豫章材,蹭蹬岭表绛帐开,欲化边人挽风颓”之句,可知潘伯扬也曾在潮州教书育人。饶锷先生的《西湖山志》中,还收录了潘伯扬的《湖山题壁》诗一首:“一山云树莽苍苍,曳杖来游趁夕凉。两月不风还不雨,却忘今日是重阳。”当是潘伯扬在潮州留下的一点文字印记,一并附记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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