汕头义务教育民办学校进入“摇号时代” “公民同招”使义务教育更均衡
让孩子们都能享受到均衡的教育，是教育改革的出发点和落脚点。杨立轩摄
从今年秋季招生开始，汕头民办学校与公办学校将同步招生。杨立轩摄
7月23日至24日，汕头市龙湖区、金平区相继举办2020年义务教育阶段民办学校摇号录取现场会，拉开了汕头民办学校摇号入学的序幕。这意味着，作为岭东的教育重地，汕头正式迈进了义务教育民办学校的“摇号时代”。
这一变化，来源于6月19日汕头市教育局印发的《汕头市2020年义务教育学校招生工作方案》（下称《方案》）。根据要求，汕头所有公办、民办学校都要严格遵守并全面落实义务教育免试入学规定，对报名人数超过招生计划数的民办义务教育学校，全部实行电脑随机摇号录取。同时，从2020年起，全面取消各类特长生招生。
也就是说，从今年秋季招生开始，汕头民办学校与公办学校将同步招生。最关键的是，民办学校电脑摇号随机入学，意味着民办小学、初中不能再选择生源，现有招生格局可能被打破。
这场悄然而至的教育变革背后，是汕头贯彻落实党中央、国务院去年6月出台的《关于深化教育教学改革全面提高义务教育质量的意见》和广东省2020年1月出台的《广东省教育厅关于进一步规范普通中小学招生入学高中的指导意见》的实践——早在2014年前后，教育部便连发文件重申小升初的免试、就近入学原则，逐步在各省市试行各种均衡教育资源的措施，优化社会现行的办学格局。
汕头义务教育民办学校进入“摇号时代”，带来的不仅是教育格局的变化。完善并提升汕头各地各学校的资源分配，把重点放在提高教育质量上，缩小学校间的差距，让孩子们都能享受到均衡的教育，才是这一切变革的出发点和落脚点。
●南方日报记者蔡沚彦
1“公民同招”让“秘考”成为过去式
一段时间以来，个别民办初中招生过程中，会偷偷通过校外培训机构组织考试选拔，一些学生早早就开始参加各种课外班，校外补课和“秘考”之风盛行。
日前，汕头市公布义务教育入学方案，全市小学、初中统一时间启动招生、发布招生信息、填报志愿，并统一录取、统一公布录取结果，任何学校不得提前招生。
继6月19日汕头市教育局发布整体指导性文件后，7月10日，汕头六区一县同时公布区（县）义务教育2020年招生工作方案。7月13日，全市开始网上报名和填报志愿。
“不管公办、民办学校，要遵循两个原则，即就近、免试入学。”汕头市教育局分管负责同志在当地电视谈话节目中明确表示，要坚决整治各类学校以面试、面谈、人机对话、简历材料等方式为依据的“掐尖”招生、提前招生、违规争抢生源的行为。
新政策的出台，意味着民办学校传统的“面试、面谈”等招生将不再被允许。以往民办学校通过各种方式举行的“秘考”，将彻底成为过去式。
从国家政策的出台到地市方案的贯彻落实，是针对人民群众反映强烈的“掐尖招生”“违规编班”等问题，所采取的优化教育生态环境的措施。这将形成公办、民办学校良性竞争的态势。
按照《方案》，汕头公办义务教育学校招生方式由各区（县）按照“学校划片招生或对口直升，生源就近入学”的要求，结合本区（县）实际，确定招生方式。
汕头市教育局基础教育科相关负责人进一步解释道：“公办学校的就近入学并不等于最近入学，具体要看招生文件里学校的服务半径和区域划分。”
而民办义务教育学校招生按照本区、市属、跨区（县）招生民办义务教育学校的顺序，对报名人数超过招生计划数的民办义务教育学校，全部实行电脑随机摇号录取。
也就是说，如果报名人数不足招生计划的民办义务教育学校，应对报名学生全部予以录取。并且，任何民办学校不得拒绝经电脑随机摇号确定录取资格且在规定时间内报到注册的学生。
“在尊重家长报考意愿的前提下，各区采取先进行民办学校电脑随机摇号、再根据区域录取公办学校的方式，民办学校摇号录取后，剔除被录取的学生再安排公办学位，避免公办学位出现太多闲置学位。”基教科相关负责人表示。
值得注意的是，办学层次同时包括小学和初中的民办学校，应首先通过直升或电脑随机摇号方式招收自愿报读本校初中的小学毕业生，剩余的招生计划要纳入区（县）义务教育招生入学服务平台公开报名，实行电脑随机摇号录取。
2家长选择将更为理智
“今年的招生方案公布之后，我们开了一夜的家庭会议。”家住汕头市金平区的陈女士是一名六年级小学生的家长，从孩子幼儿园之前，她就已经在筹划孩子未来的升学之路了。
陈女士告诉记者，原先跟家里人都计划好了，让孩子上某所民办学校，为此她还早早地给孩子报了各种补习班——学数学，也学乐器。然而，根据最新的方案，一旦民办学校的报名人数超过招生计划人数，就必须进行摇号。
“这个不确定性让我开始动摇，也开始评估家附近的公办学校，对口的公办初中似乎是更加稳妥的选择。”陈女士说。
和陈女士持有相似想法的家长不在少数。记者走访发现，当家长认为区内公办学校教学质量比较均衡时，大部分选择直接让孩子去公办学校就读。而对孩子对口的公办学校不太满意而经济条件允许的部分家长们，仍然表示要参加民办学校的电脑随机派位。
邱先生告诉记者，他很支持“公民同招”“超员摇号”的新方案，以前为了拼民校，孩子周末都没能休息，现在直接让孩子上离家近的公办学校，一是缩短了上下学的路程，二是更多孩子站在了同一条起跑线上，还能倒逼公办学校不断提升办学质量。
让民办学校吸引力减弱的不只是“摇号”所带来的不确定性，还有录取方式的改变——这让家长们开始重新评价民办学校的价值。
事实上，汕头有超过90多所民办学校，但真正备受家长关注的学校不过几所。
长期以来，民办学校借助“掐尖”招生带来的先发优势，提前挑走了一部分优秀生源，保证了超越公办学校的升学率，再靠升学率快速打响名气、招揽更多学生。这给部分家长造成了“民办好于公办”的片面错觉，掐尖招收不仅干扰了义务教育阶段学校正常的招生秩序，还加重了家长的焦虑。
基建科相关负责人对此也发表了自己的想法。他提醒家长们注意，当所有学校不再允许“掐尖”，生源不再择优，民办学校是否还能拿出亮眼的“成绩单”？
诚然，分数和升学率是家长们最直观判断一个学校办学成果的指标，但也不止于此，家长们同样关注老师们在教学过程中是否尽心、学校管理是否让人满意。
据汕头某所民办学校的校长透露，他们的优势并非只有“挑选生源”，学校常年累积下来的教育质量和管理经验仍然独具优势，迅速降温的“择校热”，也许是一个良好的开始，让社会重新认识到民办学校的办学实力，也能让民办学校潜心特色办学，回归满足社会不同教育需求的本原。
3民校摇号兼顾公平和效率
制定了公平入学的政策，接下来如何保障政策的落实呢？
7月23日下午，在汕头市翠英中学的一间教室内，龙湖区招生工作领导小组成员、龙湖公证处公证员、区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属地街道和派出所领导，以及相关学校校长、教师代表、家长代表和媒体记者齐聚于此。
原来，这是龙湖区招生工作领导小组举行的2020年义务教育阶段民办学校首场摇号录取现场会，以全程公开的方式接受各方的监督。
现场，龙湖区教育局分管负责同志介绍本场摇号网上报名情况并宣布开启摇号程序，通过操作员数据导入、区人大代表三次随机摇号产生三套方案、区政协委员随机抽取一套方案、公证员展示封存确定方案文件四个环节，现场摇号录取区内民办小学一年级和小升初新生。
据悉，汕头义务教育每场摇号都要求必须邀请人大代表、家长、公证员等人到场，摇号后数据密封签名并备份，接受纪检部门监督。
据汕头市金阳小学政教处主任魏晓兰分析，在这种多环节均采取现场抽取随机方案的操作，很难通过人为手段进行干涉，极大程度保证了电脑随机摇号的公平性。
而针对家长们普遍询问的“为什么现场摇号后不公布结果”问题，汕头市教育局表示，全市将在8月15日统一公布学生录取结果，其因有三。
首先，如果每一批民校摇号都要公布结果，就成了民办学校先招，不符合“公民同招”的原则。而且，按照规定，民办学校摇号结果公布后，将给予学生三天的注册时间，允许学生放弃民校，由区教育局安排到有剩余学位的公办学校就读，未能完成招生计划的民校允许调剂录取。如此一来，在摇号过程里抽中的学生，有了更多的“择校权”，比其他学生有了更大的优待，不符合公平的原则。
其次，每一批次都有三天的注册时间，将大大增加招生工作的组织工作难度，使招生周期变长，也容易加重家长的焦虑。再者，倘若每一轮民校摇号都公布结果并执行报名，完不成招生计划的民校便会自行招收学生，甚至出现“掐尖”行为，造成招生秩序混乱，与政策制定的初衷背道而驰。
在保障公平方面，《方案》中还提到，汕头各区（县）要加强对招生入学工作的监督检查，建立完善招生入学监督工作机制，建立违规问题曝光机制和通报制度，完善违纪举报和申诉受理机制，健全违规招生查处和责任追究机制。
同时，对于造成不良影响或严重后果的单位和学校，视情节轻重给予约谈、通报批评、追究相关人员责任、责令主管部门核减招生计划等处理。依法查处以在家学习、接受“私塾”“读经班”等培训替代国家统一实施的义务教育的行为。
■记者观察
公办民办学校将走向良性竞争
汕头义务教育进入“摇号时代”，将给汕头教育格局带来什么变化？
首先，学校不能再择优后，生源差异扩大将给教师教学带来一定挑战，最为直接的考验是师资能力。习惯了带“好学生”的老师不一定善于教好普通学生和学习能力弱的学生，这对一线教育工作者来说是一个新的挑战。
一方面，教师不能“只会教好学生”。如何在日常教学中加强对不同学生的差异化教学，不仅需要老师更有耐心，还需要不一样的教学方法。另一方面，如果教师每年教的学生是基础不那么好的，那教学难度会加大，长此以往，教学动力也会变低。因此，生源的多样化可以调动老师的教学积极性。
更重要的是，国家义务教育阶段的目标，是办公平而有质量的教育。按照“公民同招”的逻辑，民办学校实行超员摇号后，可让部分优质生源回流到公办学校，有助于均衡教育资源，打破因生源差距造成的“马太效应”，优化社会现行的办学格局，凸显教育的公平。
随着义务教育的均衡发展，教育环境生态改变之后，民办学校也需回归到办学初衷，例如通过差异化的特色教育，满足群众不同的教育需求，促进教育多元化发展。如此一来，公办、民办学校将逐步走向良性竞争。
从“生源竞争”走向“质量竞争”，这是对民办学校的要求也是目标。对于公办学校而言，如何发展提质、整合资源，缩短公办学校之间、部分公办民办学校之间的差距，是当前亟须考虑的。
2020年汕头市义务教育学校招生时间轴
6月中旬发布汕头市义务教育学校招生工作方案
7月上旬各区（县）公布义务教育学校招生工作方案
7月15日前网上报名和填报志愿
8月10日前完成本区民办、市属民办、跨区招生民办学校招生工作并分发结果
8月14日前完成本区（县）公办义务教育学校招生工作
8月15日上午11时公布学生录取结果
8月18日前到录取学校办理注册手续
8月22日前对自愿放弃民办学校录取的学生和未完成招生计划的民办学校进行调剂录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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