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版冬节丸

▲▲蔡俊锋

潮汕风俗吃食汤圆不在元宵节，而在冬至这天。俗谚这么说“汤丸唔食天唔光”“食了汤丸大一岁”；可见人们对冬至这天的重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习惯了将冬至当节日过，即是冬节。北方人说的元宵南方人说的汤圆，我们喊作冬节圆或者冬节丸。“圆”和“丸”潮汕话都是同一个发音。过年过节吃汤丸，念作汤圆，也是寄望一个圆满寓意。何为要作“丸”念？其实是糯米做成的丸子。我倒是想起了汕头牛肉丸的“丸”怎么不作“圆”解呢？或者因地方方言保存下来的古汉语运用。家乡的菜品有鱼丸、虾丸、肉丸，粿品有薯丸、菜头丸，日用品有樟脑丸，药品有各式药丸，究竟都是实心不包馅；传统上的冬节丸也是不包着馅了的。

天气在日越一日转冷，蓝悠悠的天换上了灰蒙蒙的幕，翻着日历看，冬节快到了。哦！是该到了吃汤丸的哩。到了入冬在我们乡村常挂在人们嘴边的有这么一说，吃过了冬节丸算是长多了一岁啦。盼着长大在小孩子的心里总是欢天喜地。孩子们盼望着长高长大，于是盼望着冬节的来到，也盼望着早早喝上一碗甜美的节日汤丸。

现在超市里货柜上或者指尖的淘宝上，汤丸的品类繁多、口味应有尽有，购买特别方便；但总是有一种快餐式的遗憾。家乡那远去的汤丸味道，是嚼在嘴里暖暖的温润在心头荡漾着。有人问，乡愁是什么？我心里忽然一猛醒，这不就是那暖暖的家的味道么！

小时候我搓过冬节丸，讲起搓丸我的记忆犹是新鲜。素汤丸的主要材料是糯米粉，适量下些白砂糖，也无需其它辅料。半斤粉便是可以做成不少的丸。请备好糯米粉若干，一只敞口锅和煮开一壶热开水。待到开水滚沸，取少许浇了锅里的粉，看分量适中热度稍退，便可以将粉搅拌成团。糯米粉搅成粉团了，还要用腕劲翻着按压，看着团子表面光滑起来，手掌的粉泥被完全粘去，这时候就可以收手了。接下来是做成丸状阶段。把糯米团子分成均等的若干段，拿到砧板上面轻轻的搓成条索状，约莫有尾指大小就可以停住，再用方刀切成等长粒状。这道工序进行时，用心的主妇是不会忘了在砧板上面撒出一些干糯米粉，这样就能够阻止丸子粘住砧板，并且在起砧存放时更是十分方便。

那一年，正是到了冬节。

冬至学校不放假。同学们编足了理由，溜回家里过节去了。晚修后我从图书馆回到宿舍里一看，只剩下没几个人了。空荡荡的宿舍，往日敞亮的灯光似乎也暗去了许多。不知是谁的提议，搓冬节丸好了。说者无心听者有耳，倒是几位旁观的室友簇拥着张罗了去。甲同学去了小市场买糯米粉；乙同学去了小卖部买白糖；丙同学赶忙找出几只食盆来，满上了一壶水备用。

甲同学回来了，不单买回来了新鲜的糯米粉，还带回来了几位女同学。大家都睁大了眼睛互相观望。甲同学还来不及解释，我们都知道是给请来的帮手。宿舍里一下子热闹起来，我们都争相说起了各自从家乡学来的制作汤丸的手艺。虽然都是来自潮汕的子弟，就如潮汕话一样还有各自的语调呢，这汤丸的做法也是大同却存小异。潮州的细腻，揭阳的精致，潮阳的粗犷；一下子宿舍里成了汤丸的展览会。杂色汤丸煮开了，这锅里翻滚着的却是满满的潮汕风。

我们吃起了校园版杂式潮汕冬节丸，愉快地度过了那一个甜甜的冬节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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