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与粤语歌闽南歌争一席之地”到拥有本土唱作队伍，经典频出传唱海内外 潮语歌曲“而立之年”蓄力开启新征途
作为昔日潮语歌坛的“金童玉女”，宋亦乐（左）和方少珊（右）伉俪至今仍活跃在舞台上。伟炜摄
1989年，由汕头市委牵头，汕头市广播电视局、汕头海洋音像出版社发起了第一届潮语歌曲创作大赛。受访者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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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日晚，气温骤降至14℃。寒风吹拂下，汕头艺都大剧院却熙熙攘攘，热闹异常——潮语歌曲30周年暨全球潮语歌曲排行榜颁奖晚会即将举办。
“来，请喝茶！”在贵宾休息室里扒了几口饭后，汕头市潮语歌曲协会副主席宋亦乐便坐下来一边冲着工夫茶，一边等待晚会彩排。过多一会儿，他将登上舞台，为潮汕观众献唱经典歌曲串烧。听到台下的热闹声，宋亦乐若有所思。
他并不是紧张。作为最早一批演唱潮语歌曲的领军人物，宋亦乐已陪伴潮语歌曲走过30年历程，无数次登上舞台献唱，演出经验丰富。蓦然回首，那城、那人都在悠悠岁月中褪去原色，唯有那一首首歌曲，仍鲜活地跳跃在记忆中。
但在回顾、重唱金曲的同时，宋亦乐和众多老一辈、新一代的歌手都在思考：迈向“而立之年”的潮语歌曲，如何唱响未来？
●文/图（除署名外）：南方日报记者张伟炜
现场
经典作品带领观众
重温过往
随着开场舞蹈《同一个地球》的献演，潮语歌曲30周年暨全球潮语歌曲排行榜颁奖晚会拉开帷幕。
从“与粤语歌曲、闽南歌曲争一席之地”的构想，到《苦恋》《彩云飞》等歌曲一炮而红传遍大街小巷，再到后来涌现出一批批本土潮语歌曲创作、演唱者……一段“走过30年的潮语歌曲”视频，把现场观众的思绪拉入潮语歌曲30年的发展轨迹里。在接连不断的掌声中，潮语歌曲30周年特别贡献奖、终身成就大奖、音乐人杰出成就奖、歌手杰出成就奖、经典作品奖等大奖相继公布。
除了颁奖环节，一首首穿插其间的潮语歌曲经典作品也不断将整场晚会推向高潮。当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舞台上时，现场掌声雷动。宋亦乐、方少珊、汤媛媛、玩具船长、一指团体、李绪杰等歌手先后带来《苦恋》《妹妹就像三月花》《彩云飞》《故乡是潮汕》《兄台，你近来好吗》《海墘个奴仔》《茶语》等歌曲，亲切的方言、动听的音乐拨动着现场观众的心弦，不少观众举起手机、相机拍下动人的一刻。
晚会尾声，“亚洲中文音乐大奖——全球潮语歌曲排行榜”年度十大金曲奖、十大优秀作品奖、突出贡献奖等大奖接连揭晓，将现场推向又一个高潮。晚会最后在全体歌手合唱《韩江花月夜》中落下帷幕。
启航
潮语歌曲迅速
风靡潮汕地区
热热闹闹的晚会已经结束，但人们的思绪并没有停止。仿佛一把时光钥匙，这场晚会把30年来潮语歌曲走过的路，清晰地呈现在人们面前。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粤语歌曲、闽南歌曲风靡中国流行歌坛，而在潮汕地区，潮语音乐仍是以潮剧、潮汕方言歌等形式为主，缺乏潮语流行音乐。
1989年，时任汕头市委书记林兴胜提出“创作潮汕人自己的地方语言谱写、演唱的现代流行歌曲，与粤语歌曲、闽南语歌曲争一席之地”的大胆构想，得到汕头市词、曲作者和部分歌曲创作爱好者的热烈响应。仅半年时间，征集评选办公室就收到几百件来稿，经筛选、修改，共有20首作品入选。潮语歌曲的创作、演唱真正奏响了序曲。
“一片痴情是苦恋，夜夜梦中把你呼喊……”1990年，由宋亦乐演唱的《苦恋》横空出世。当时，几乎每个潮汕人都会哼唱这首歌，连小孩子也会唱上几句。让潮语音乐人欣喜的是，这首潮语歌曲不但在潮汕平原传唱，而且还漂洋过海进入东南亚一带的潮人社会。凭着《苦恋》，宋亦乐成为潮语歌坛的一颗熠熠新星。
随后，第一届潮语歌曲创作大赛隆重举办，诞生第一批潮语流行歌曲优秀作品。
那是潮语歌曲的启航一刻，也是汕头人追逐新梦想的光荣一刻。自那时起，潮语歌曲的历史开启新的篇章。随后几年，《一壶好茶一壶月》《妹妹就像三月花》等一首首脍炙人口的潮语歌曲广泛流传，潮语歌曲市场、粉丝群也渐渐形成。
1989年底，汕头电视台、汕头人民广播电台与海洋音像出版社联合出版第一届潮语歌曲大赛的盒式带，接着还联合摄制潮语歌曲音乐电视。
回想起第一次录制潮语歌曲的场景，宋亦乐记忆犹新。他说，第一次试唱试录还觉得有点不习惯，不过，凭借自身的演唱经验和悟性以及在著名词曲作家陈小奇、马小南的指导下，宋亦乐很快适应并完成歌曲的录制。
那一年，第一批潮语歌曲以磁带、MTV等形式进入市民的视野，甚至还在央视文艺频道播出，一时间，潮语歌曲风靡整个潮汕地区。
“记得刀郎来汕头开演唱会的时候，主持人问他有没有听过《苦恋》这首歌，刀郎被问得一头雾水。但台下的观众一听，居然全场开始大合唱。那一刻，我太感动了。”宋亦乐说。
深耕
“精品化”意识
带动唱作
在潮语歌曲大热的形势下，当地趁热打铁，分别于1992年、1995年、1997年举办第二届、第三届、第四届的潮汕歌曲创作大赛，当中涌现出《韩江花月夜》《飘落》等潮语歌曲优秀代表作品。
但潮语歌坛也曾经历过低谷时期。由于整体创作水平有限以及赛事赞助商的热情减退，潮语歌曲的发展很快就遭遇瓶颈。加之上世纪90年代后期，国语流行歌开始崛起，与之前红遍大江南北的粤语、闽南语流行歌呈现此消彼长的态势，其他方言歌曲的市场也是举步维艰。
意识到这个问题后，汕头音乐人积极寻求改变。2009年，汕头市音乐家协会换届，并提出“发展本土音乐文化”的口号，其中，潮语歌曲的振兴和发展便是一大重点。
随后，汕头市音乐家协会成立潮语歌曲沙龙，通过不定期举办活动，邀请新老唱作者共同对新创作品进行鉴赏研讨，逐渐吸引一批新生力量加入潮语歌曲的创作大军，潮语歌曲的发展迎来转机。
2014年，“情歌王子”杜伟坤自掏腰包，邀请来自北京、广州和汕头的制作团队为其打造了一张品质较高的个人潮语歌曲作品专辑，在整个潮语乐坛引起轰动。
2015年8月，以方少珊为主席的汕头市潮语歌曲协会成立，并于2016年5月在深圳举办“潮起五洲”大型潮语金曲演唱会。那一天，新、老潮语歌手云集献唱，受到热烈欢迎，取得了良好的社会反响。
“通过举办"潮起五洲"这种活动，让潮语歌手集体参加潮语歌曲演唱会，把精品化的潮语歌曲展示在世人面前。”方少珊说。
有业内人士指出，通过“精品化”来打造歌手形象，继而打开市场，打响潮语金曲品牌，成为潮语歌曲重回巅峰的立身之本。
据不完全统计，30年来，潮语歌坛涌现出大量优秀创作歌手，潮语歌曲作品超过1000首，创作群体的实力、作品的影响力，远远超过广东其他地区。
“潮语歌曲发展30年，创作愈发多元化，内容不断拓展，词风雅俗并存，流行与民俗并存，演唱形式也从原来的独唱、对唱，发展到重唱、合唱、说唱等，众多音乐人和广大媒体工作者为潮语歌曲的发展付出了心血和努力。”方少珊说。
“潮语歌曲是在我们潮汕本土诞生的，近些年来，潮语歌曲作品在编曲的手法、音色及节奏型的运用、后期混音合成等方面与时代接轨，不少经典作品通过改编演绎焕发出新的生命力，让人看到潮语流行歌曲在艺术化方面进一步发展的广阔前景。”广东省流行音乐协会副主席、汕头市流行音乐协会主席林伟文表示。
对此，广东省流行音乐协会主席、词曲作家陈小奇如此评价：“近年来，一批本土年轻潮语歌曲创作、演唱者的出现，为潮语乐坛带来一股新风，让潮语歌曲更加接地气，发展的势头越来越好。”
观点
多元化发展
吸引市场和观众
三十而立，以梦为马。在方少珊看来，回顾潮语歌曲的发展历程，不仅是为了重温昔日辉煌，更是为了看清自身的优势、总结不足之处，为下一段新征途积蓄力量。
在林伟文看来，创作本身是很个人的行为，个人具有怎样的艺术修养和素质，决定了歌曲不同的创作风格。在这一基础上，创作出旋律优美、具有时代感的音乐作品才能成为经典，传唱不衰。随着社会的进步，新一代年轻人接触新生事物非常快，他们也创作了很多优秀的作品，但有一部分潮语歌曲会出现声调“倒字”（违反了原字的“声调”）的问题。
“比起粤语歌闽南歌来说，我们的历史还非常短，才30年而已。我们现在还是处在发展尝试的阶段，所以要提倡多样化、多作品、多风格。”林伟文说。
而在宋亦乐看来，多年来，潮语歌曲其实一直未有大的突破，普遍存在一种“重量不重质”的现象。部分创作者未能将重心放在品质上，导致潮语歌曲陷于“数量多、品质一般”的泥淖中。“希望新一代潮语歌手继续保持热情，多出精品，让海内外潮人了解家乡的文化与发展，用歌声唱响汕头人的音乐自信。”宋亦乐说。
玩具船长乐团是一支以唱作潮汕方言歌曲知名的乐队，成员都是年轻人。主唱李奕翰告诉记者，潮汕文化是我们的创作基因。近十年来，乐团创作元素均取材于南澳岛的传统民间音乐文化，作品多数讲述南澳岛民与大海之间的故事。
“很多人从认为用潮语创作、演唱流行歌曲很土气，到逐渐接受甚至喜欢潮语歌曲，感受到我们作品里的海洋文化魅力。”李奕翰说，潮语歌曲不一定要追求“有范儿”，应在保留本土特色的同时多包容其他表现形式，只有多元化发展，才能拥有更多市场和听众。
■对话
潮语歌坛领军人物、汕头市潮语歌曲协会主席方少珊
让潮语歌曲
唱响全国走向世界
南方日报：潮语歌曲发展至今已有30年，目前的发展现状如何？
方少珊：近年来，在老一辈创作人的鼓励、带领和扶助下，新一代的作者、歌手和制作人，敢尝试敢作为，使潮语歌曲活力涌现、新作不穷，形成老、中、青三代音乐人共同促进潮语歌曲发展的大好局面。
此外，深圳“潮起五洲”演唱会、汕头市文化广电旅游体育局组织的潮语歌曲创作比赛、广东省流行音乐协会与亚洲中文音乐大奖联合打造的《全球潮语歌曲排行榜》、汕头电视台组织的潮语歌曲排行榜和专场音乐会等，也都为新人新作的亮相提供了广阔的舞台。
如果要说不足之处，那可能就是部分优秀作品、新人新作因为没有团体以及政府的扶持及资金支持，在网络的大潮中逐渐被磨灭。
南方日报：作为潮语歌坛的领军人物，同时也是汕头市潮语歌曲协会主席，您是如何发掘潮语歌曲演唱创作人才的？
方少珊：协会自成立以来，主席团成员通过配合汕头市文化部门组织群众文化艺术节、潮语歌曲创作比赛、专场音乐会、潮语歌曲知识讲座、歌手大赛等形式，不断发掘新人新秀，并联合本土音乐制作人为新人打造了一批制作精良的潮语歌曲新作，为潮语乐坛的发展注入新的血液和活力。
南方日报：在推动潮语歌曲不断向好、走向外界的过程中，协会做出过哪些创新举措，让更多人知道潮语歌曲、爱听潮语歌曲？
方少珊：汕头市潮语歌曲协会自2015年成立以来，以协会主席团为主力，通过结合协会优秀青年创作人、唱作人，合力打造了一批制作水平精良、与时代接轨、与年轻一代接轨的全新潮语作品，受到省、市知名音乐人的高度认同；以老带新、以经典带新作，通过协会平台、网络平台、协会主席团外地演出等多方位推广宣传，让潮语新作与经典作品一同唱响全国、走向世界。
如今，汕头市潮语歌曲协会会员已经超过200人。在政府文化宣传部门，国内音乐人陈小奇、兰斋的带领下，协会将继续打造深受年轻人喜爱的潮语流行歌曲，使之成为联结海内外潮籍青年最有效的文化纽带而不懈努力。
■链接
潮语歌曲30周年作品特别贡献奖
歌曲作词作曲演唱《一封番批》余培煌黄少鹏方少珊、宋亦乐
潮语歌曲30周年经典作品奖
歌曲作词作曲演唱《苦恋》陈小奇宋书华宋亦乐《彩云飞》陈小奇兰斋方少珊《一壶好茶一壶月》陈小奇陈小奇黎田康子《韩江花月夜》陈小奇兰斋宋亦乐、徐倩《妹妹就像三月花》李今风杨友爱宋亦乐《那一夜的月亮》李今风刘建辉黎田康子《两地情》宋麟锵林伟文何家伟、叶丽文《忘记》李立群陈蔚宋亦乐《英歌锣鼓》陈小奇兰斋姚淮生《爱的奖牌》郭创永郭创永杜伟坤
潮语歌曲30周年作品奖
歌曲作词作曲演唱《遥思》李今风王培瑜吴伟璇《水乡晨曲》巫泽琼蒋声欣方少珊《天生夏雨来》蔡述彪林伟文宋亦乐《故乡是潮汕》陈炜蒋声欣汤媛媛《海墘个奴仔》陈智嘉/李毓/陈珂/周文锋/刘涵哲
一指
团体
《老同学》马金、李绪杰李绪杰李绪杰《兄台，你近来好吗》李奕瀚李奕瀚玩具船长《茶语》黄瀚黄瀚黄瀚《有潮水的地方就有潮汕人》蔡英豪蔡英豪张文华《月灯谣》佟婕、郑伊洋郑伊洋黄堃《亚洲中文音乐大奖—全球潮语歌曲排行榜》年度十大金曲
歌曲作词作曲演唱《小小家》李煊乐李煊乐蔡嘉昕《锯冇弦》元朝元朝元朝《潮汕剪纸》郑松辉陈警跃彭佳佳《采莲船》李立群陈蔚方少珊《同行共舟》余培煌蒋声欣方少珊、宋亦乐《乡愁敬意》杨友爱杨友爱宋亦乐《年年中秋月》沈群光林伟文林婉《派红包》Artascope万花筒《回家团圆》吴小新陈炜吴小新《老禾埔》黄联鹏佘延生佘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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