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私家书房视频系列孙晓枫:书堂与灶火的美好呼应
孙晓枫
1972年生于广东澄海,艺术家,策展人。曾在北京、上海、深圳、厦门等地举办个展,并参加第二届广州三年展、第五届光州双年展等,策划有“广东站:广东当代艺术特展”“笔墨纸砚——格式与想象”“后岭南与珠三角”等多项大展。现为广东美术馆学术委员会委员、特约策展人。
南都讯 记者朱蓉婷 深秋已至,一个晴爽的午后,记者来到孙晓枫的画室、书房兼工作室。这是广州城内少有的一处僻静之地,坐落于一个自然村落内,我们依循导航渐渐探进村子里的小路,历经一番曲折摸索,才终于在一条长长的斜坡尽头,见到了艺术家的学生远远地在招手。
“这边周围很安静,我自己一个人也很享受这种安静。”他一边热情地招呼客人喝茶,一边手持棕榈刷子清扫书桌,向我们展示他今早刚从院子里摘下的鸡蛋花。从喧嚣的闹市中心搬至新造镇已一年多,孙晓枫在这里过着畔江而居、隐士般的生活。
他说最近还迷上了收藏太湖石,爱石、画石,去年更以“太湖石”为线索创作了大量水墨作品,生活里他偏爱日式的“侘寂”生活美学,书房风格古朴禅静,外表斑驳的老旧家具,显露出一种充满岁月感的美,夕阳越过纸帘,为室内笼罩上一层古朴暖色,案上器物也悄然化开一股朴拙之美。
窥察一位艺术家的书房,是十分有趣的一次体验,某种程度上,他的书房设计风格就是其艺术风格的一种延伸,从家具灯具的材质,到庭院植物的排兵布阵,处处皆是心相的投射,无不带着艺术家的个人烙印。
访 谈
南都:请向我们介绍一下这间屋子的由来?
孙晓枫:我这个房间来得可以说是缘分。当时我有几个朋友在新造这边做了工作室,我就过来看看,那种处于城市与村镇边缘临界的生活状态我比较喜欢,这里也很安静,街面干净,人的感觉比较自在。我来的时候,走进来地面湿湿漉漉的,地上落满了芒果,房子有一大面玻璃窗,望出去是珠江、粮仓和大学城,当时我立刻心动了。因为那段时间我刚去了一趟福建东山,看到当地孙家祠堂有两个堂号,跟我的爱好都很对:一个叫磊砢书房,“磊砢”的意思就是把石头堆起来,另外一个堂号叫“贻谷堂”,我也很喜欢做菜。刚好这个房子对面就是粮仓,所以我就决定把这地方拿下来,做了这样一个小画室、小书房。
南都:你的藏书主要有哪些种类?
孙晓枫:我平时主要在这里画画、写作,藏书首先是各类画册,有艺术家朋友的,也有我喜欢的艺术家的,譬如说塔比埃斯、特里等等,还有中国古代绘画的经典画册,譬如《中国墓室壁画全集》。其次是社科类的书,比如我最近在读的乔治·巴塔耶,文学类比如说博尔赫斯、卡尔维诺……我还有一些美食书,因为我自己喜欢做菜,过程中会接触到各种流派的菜系,不同地区对食物判断等等,对食物本身背后的一整个文化体系和文化逻辑也产生了兴趣。
以及中国哲学类、策展项目相关的书,讲古典园林和石头的书……这就是构成整个书房的几个板块。另外一种书是日本文化相关的。我对日本文化中的侘寂、意气、物哀等等都有很浓烈的兴趣。我觉得日本文化里有这样一种“抱残守缺”的思想,一种点到为止、未完成的状态,这种内在的哲学思想对我个人来说是一种养分,也可以作为我安身立命的某一种指导性的观点。
南都:你说你最近在读乔治·巴塔耶,为什么会对他感兴趣?
孙晓枫:乔治·巴塔耶的书整体来说比较深奥,不好进入,但是他的书跨越很多学科领域,有社会学、心理学,哲学、文学,非常驳杂,而且思路梳理得比较清晰,最近新出的《被诅咒的部分》是我推荐的。它里面讲到了富人的仪式,包括以前原始人的食人宴、墨西哥的活人祭祀、剖析了资本主义、马歇尔计划等等这些,他提出了一个概念,有关奢侈、铺张、浪费,在当时古代也好,它作为炫耀的意识,奢靡是权力形象化的一种举动,是这个阶级所必要去完成的一种仪式感。这本书让我们认识到奢侈也是人类社会的一个内在发展的推动力,也是一个时代的内在诉求。奢侈和浪费经常会被所谓“工业化的道德”,或者是一种美德所摈弃,这一部分恰恰就是“被诅咒的部分”,这本书从这个角度非常清晰地梳理了人类历史上的这一状态。
南都:除了巴塔耶,你最近还购入了哪些新书?
孙晓枫:这也是一本新书,叫《日本侘寂》。其实有关“侘寂”的书我已经买了好几本,我觉得日本人的这种哲学恰恰反映了我们对待世界及身边存在之物的一种,非常友好、非常充满善意和敬意的态度。虽然它是不完美的,里面有一种接近“欲辨已忘言”的临界状态,这种状态其实非常美好。生活中很多东西可能点到为止,恰恰整个意义突然间在这里升华。像日本电影《情书》里的一个镜头,女主和一个跟她相像的人在街上刚好擦肩而过,然后女主停下身子来,回过头来回望的那一幕,怅然若失的一个过程里面,我觉得这个瞬间就是整个日本文化中“侘寂”美学在情感上、在镜头上、在形象上、在叙事上一个最完美的阐述。
南都:说到“侘寂”,你的书房一眼望去还真有几分枯寂、古雅、质朴的味道,包括老家具的选择,你的设计灵感是什么?
孙晓枫:我觉得书房就应该干净、空旷,杂物尽量不要多,我喜欢极简主义,或者是极其简约以至于有点孤僻的那种。这跟我的性格其实不太相近,我个人的性格还是比较热情的,但是我想尽量朝这样一个方向来做书房。
年轻时我可能会喜欢简约西式的,年纪稍大一点以后,更倾向于选这些老家具,有使用过的痕迹,我好像是把别人的东西借过来用一样。这带给我一种内在的认识,其实我们都是过渡者的角色,都不是终极的存在,每一件老家具的到来,都提醒我自己这样一种流逝,我把自己的生命观放在里面。所以我也很喜欢借用其他的东西,把它原来所是的东西,变成它所不是的东西。譬如说原来这是一个陶钵,原来人家是拿来种花或是装食物的,我可能拿它做成了一个“建水”,拿来装茶渣。
我见过很多人家的茶席非常讲究,而我可能就用一块瓦楞纸代替。书房物品的应用转化,跟个人认知有密切的联系,在我的概念里书房就一定要干净,我坐的任何地方,肯定会带一把小棕榈刷子,这个刷子可以扫灰尘,它其实也是一个提醒,一种自省,提示自我批评和反省的一个物件。
南都:相比热闹喧嚣的市区,住在这里有点“隐居”的意味了。
孙晓枫:对,这边周围很安静,我自己一个人也很享受这种安静。虽说我性格热情,也很喜欢朋友,但是我并不喜欢太久的喧闹。所以我也有意识地回避了很多不必要的应酬和闹哄哄的活动。住在这便是希望获得一种比较安静的状态,刚来的时候,每天一个人可以枯坐一整晚,开一盏台灯,或点一根蜡烛,听点音乐,独坐到三四点钟,没什么事情做,就这样坐着喝茶磨磨蹭蹭。
我试过十来天没出门,24小时都在这里,冰箱缺点什么小作料,就到下面的市场买,在院子里种种花、看看书、看看碟,而且我不喜欢看手机和网络上的电影,我喜欢看蓝光碟,有种传统的仪式感,我觉得那是保持了我们这代人的一个特有习惯吧。
南都:对于很多艺术家来说,他们可能会更重视自己的画室,而不一定有书房。对你来说,书房在你生活里的意义是什么?
孙晓枫:我认为书房不是孤立的,它和花园、厨房是一个整体。书房不仅仅局限于你所处的这十来平米的空间,它可以扩大到你旁边,其实整个新造就是我的书房。我们与万事万物的接触,都是阅读的一种,不只是狭义上的或形式上的阅读,我们还要读人、看世相,很多书本里的知识,也需要经验的转化,需要一个现实的人事来支撑一个观点,生活是知识与现实互相交汇的一个结果。
所以我的书房一定要和厨房在一起,烹饪跟阅读,是一种很美好的呼应。有时即使我一个人住,我每天中午做饭都得三四个菜,一个主菜,一个青菜,两三个小菜,我觉得这是一种善待自己吧,吃了一顿很好的饭菜,你的精神状态和你的幸福感会有所提升,你做其他事情就会更加得心应手。我有个习惯,每天都去摘门口的鸡蛋花、玉兰花,把它先放在一个竹篮筐里让它自然风干,然后再晒干做成五花茶或五花汤。我喜欢这种比较自然朴素的生活。
比如我住在这里,平时凌晨1点来钟上床睡觉,早上8点多起床,秋高气爽的时节我就在外面浇浇花,看到它们生长是很舒服的一种状态。在我看来,这些和读一本书所获得的体验是一样的。我们阅读无非是为了寻求精神上的拓进,弥补我们在经验或是认知上的不足,让你的身心达到某种平衡,达到内外的一种愉悦。所以我更相信广义上的阅读。
南都:对这间房子,未来你有何进一步改造的计划?
孙晓枫:我希望我的书房旁边有个大厨房,而且我现在有二十来只猫,必须有一个阳光感充足、视野很好的院子,可以种更多的蔬菜,养更多的小动物,让很多只猫在这里跑来跑去,当然这是有点奢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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