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镣铐跳舞 增编《孝妇颜玉梅》后记
若说《孝妇颜玉梅》,你可能陌生。但说《孝妇杀家姑》,相信看过当年汕头市潮剧团演出的观众,或是听过录音的听众都知道。也许与我一样会即时浮现许多难忘的瞬间,是颜玉梅自叹、是古庆云生祭冤枉的妻子,还是古庆云与其恩师王昌道的针锋对麦芒,总之,那是恢复古装戏之后一出非常经典的戏。
2017年的某天,新任广东潮剧院三团(汕头市潮剧团)谢继顺团长约我为《孝妇杀家姑》多写三四场戏,将之拉长,以利乡下演出。我明白谢团的意思,在原来时二个多小时的戏增编一小时多的戏,凑足四小时以适应下乡演出。我清楚,这是当下潮剧界的一种创作生态,但对于谢团长的邀请,我不敢贸然答应,首先该剧是我心中绝对的经典剧目,特别是古庆云与王昌道的飚戏,每一想起,王瑞芬和张桂坤二位老师充满激情的对话便历历在目,久久不能忘怀。这戏于我有如此的感觉,相信于喜欢它的观众也必然如此,戏已经如盐入水般浸润在观众的心海之中,如果拉长,会让戏“增一分太长”的感觉,可能产生画虎不成反累犬的后果。其次,我见过不少类似的增编,成功率不是太高,增编的内容是完全的赘肉,纯粹是为凑足时间而作,于原作丝毫无补反而损坏。
我的诸多顾虑在读完原作后得以消解,因为我发现了大致可以生做的线索,这线索首先源自颜玉梅,她……
念玉梅多遭难,
遇战乱爹娘遭拆离。
受骗青楼坠苦海,
为贞操备受毒笞。
幸遇古郎救垂死,
赎身结配为仁仗义。
入府婆婆也怜惜,
合家安乐命相依。
更喜夫君中榜首,
接眷来京喜庆团圆。
孰料到慈娘旧病又复发,
危在旦夕神志昏迷。
求医问卜皆罔效,
教玉梅心焦如焚乏主意。
从颜玉梅的自述中,约略了解她的身世,她本是良家之女,因战乱而身坠青楼。她的秉性是宁折不弯,宁死不屈。她的遭遇,让她感恩丈夫,感恩婆母。从中产生可能出现的“古庆云青楼救垂死”和“婆母不弃青楼女”二个场景。
有戏可写,而且增编的戏中可写女主人翁颜玉梅“孝”的前传,原作以孝妇定性于她,但对于“孝”字则着墨不多,显然,增编内容可以从“孝”字下功夫,因为她的被卖青楼,因为她的倔强性格,因为她的看透男人,所以她不以被古庆云救出便觉得真正得救,而是刚离虎口又入狼窝之感。正是古庆云真诚的爱,古母的怜惜和不弃,慢慢消解她对于人世间的隔阂,体悟人世间的温情,正因如此,才唤起她沉埋在内心深处深深的爱,化作对古母千重万重的孝,这才让她因错杀家姑而负无穷的罪疚。
其次是吏部尚书王昌道这一人物。起初,王昌道因旧交之情而让进京考试的古庆云及至在京未有住所的古家家眷暂居府中,可以说,在他儿子王绍秀没有出现人命案之前他是正面人物。他因儿子而转变,为保护自家独苗香丁而转变初心,变成了反面奸雄。而在这正反之间可为增编创造可能,毕竟由正而反对于塑造人物心路历程来说,有戏好写!于是出现了“王绍秀求父解倒悬”的场景。
敲定三个场景,既而进入操作。
由于原作正剧味道甚浓,因而在增编之时,是否一正到底,还是有所改变。显然,我更倾向于后者,要多增些诙谐,少些严正,尽量让戏达到有戏好看且有调味的效果。当然,也不是一味只求诙谐,这得由人物和情景而定。比如开场时,颜玉梅挂头牌,赵钱孙李四位公子哥儿前来寻欢,能搞得严正吗?显然不可能。但公子哥儿的耍闹与颜玉梅刚烈的内心却可以形成对照,起到一庄一谐的效果。这一处理,在排练时,恰逢遇到远道而来的新加坡观众,他们已为四大公子哥儿的表演笑得合不拢嘴。再如王绍秀杀了人,前往雅舍求父救命,王昌道宁死不救。王绍秀见已无生望,死也要死其父面前,但杀了人的他竟不知如何死法。恶仆胡九教他跟刺死古母和巧芹一样,“拿支匕首,往这(指肚)一刺,”王绍秀会意,当即“哎呀”一声惨叫,胡九刀一抽出,王绍秀惊说“鲜血嗒嗒滴,嗒嗒滴”,胡九忙即添醋加油,说血“像喷泉一样,青喷白喷!”主仆二人唱双簧,吓死王昌道。当王昌道扑向王绍秀时,王绍秀却突睁双眼告知其父他们只是在彩排。这一情节的出现,可谓神来之笔,是纨绔子弟的狡谑,在死到临头的生望,既符合人物性格逻辑,相信会于一派萧杀的气氛之中觅得嫣然一笑。
调料可能收到预期效果,但颜玉梅与古庆云的爱情却颇费心思。二人原在不同的轨道上行走,一是秀才一是娼妓,风马牛不相及,如何在一场的规定时间内完成二人相见、古庆云又萌发为颜玉梅赎身,并娶她为妻之念。无法解决这一问题,那么也之前所有的构想都将化之为零。万事起头难,这“头”一点让我困惑了好久。后来,从王绍秀的言语之中,找到破冰的法门。王绍秀认识颜玉梅,说她是苏州名妓梅花影,曾重金求欢不成。既然是名妓,则必是通晓琴棋书画,熟谙诗词歌赋,从这一点上,二人是“门当户对”,完全可以产生共鸣甚至爱情。基于两人的不同轨道,想使之交集的最佳途径便是音乐,而弹奏乐器也演员表演。于是,难题迎刃而解。颜玉梅手弹琵琶诉心声,古庆云辩琴识心,找到人生的知音,由此拉开了他救颜玉梅于垂死,为之赎身,娶其为妻的序幕。
在原作的基础上进行延伸创作,真是戴着镣铐跳舞,限制颇多。这是一种创作尝试,尽管自觉得顾全大局,但心仍然忐忑,生怕所增编目另外于原作,别样于旧文。当日排练场上,巧遇王瑞芬老师,和盘说出了我的顾虑,王老师肯定的一声“会顺哩”多少减轻我的负担。
愿戏愈磨愈好,愈磨愈顺!
许镇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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