暨南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庄礼伟教授泰国遭遇车祸离世亦儒亦侠亦温柔的男神教授走了

南方都市报 2018-12-20 06:28

暨南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庄礼伟教授于12月17日夜里在泰国遭遇车祸离世。图为生前在授课。受访者供图

追忆逝者启迪生者

庄礼伟(1967-2018)

祖籍广东汕头,生于江西省井冈山市。1985年考取江西省高考文科状元,考入北京大学国际政治系。1997年,获国际政治学博士学位。

从燕园到暨南园,1992年进入暨南大学东南亚研究所工作。而后获得教授职称,成为博士生导师。自称有两个身份,一是在大学教书,二是个媒体人。1997年以来,他陆续担任《南方周末》《南方都市报》《南风窗》《新京报》等媒体的专栏作者,发表了一系列涉及国际政治、社会、文化等领域的学术随笔与时事评论。

“庄教授博学多才,心性纯良,教书育人,桃李芬芳。噩耗传来,岭南学界为之震动,暨南学子哀思满园。”12月18日,暨南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在微信公众号上发布消息称,该院教授庄礼伟于17日夜里在泰国遭遇车祸离世。

学院学生处办公室负责人12月19日告诉南都记者,庄教授此次前往泰国,原计划应邀参加清莱皇太后大学18日主办的研讨会并做主题讲座。目前,学院正帮助其家属前往泰国处理后续事宜,并安排了两名学院老师前往协助。

“如果您的人生是部电影,而我们是观众,我们都希望在上周五的下课铃响时就按下暂停键,我们下课、离开,接下来的故事应该是未完待续,而不是今天的一文讣告。”国际关系学院研一的学生在网上表达哀思。

曾任南风窗编辑部主任陈初越向南都记者表示,“我再也没遇到,这样亦儒亦侠亦温柔的知识分子、诗人了。”

1985年考取江西高考文科状元

祖籍广东省汕头市的庄礼伟,出生于地处湘东与赣西边界的江西省井冈山市。

1977年,高考恢复,庄礼伟还在读小学。8年之后,他成为了江西省的1985年高考文科状元。他从濒临赣江的泰和中学,跨越到中国最高学府之一———北京大学。

在北大国际政治学系,庄礼伟开始了全新的学习生涯。他一头扎进了对国际政治的研究,从红楼飞雪到未名塔影,度过了本科至博士的生活。

1997年,庄礼伟获得国际政治学博士学位,从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毕业。学而优则教,成为教师,于他而言似乎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

从燕园到暨南园,庄礼伟1992年进入暨南大学东南亚研究所工作。而后获得教授职称,成为博士生导师。

2004年在广东省人文学会上,庄礼伟说自己有两个身份,一是在大学教书,二是个媒体人。

在网络和新媒体尚不活跃之时,庄礼伟已在新浪网设立了说文解道之庄礼伟专栏。自1997年以来,他陆续担任了《南方周末》《南方都市报》《南风窗》《新京报》等媒体的专栏作者,发表了一系列涉及国际政治、社会、文化等领域的学术随笔与时事评论。

“不老男神”开创东南亚研究

12月19日下午,南都记者来到暨南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庄礼伟的办公室已上锁关闭,门前一角摆放着前来吊唁的两束鲜花。

事故发生之前,庄礼伟12月6日刚在马来西亚首都吉隆坡参加为期两天的学术论坛,他作为校方的代表学者之一发表了主题演讲。

与庄礼伟共事26年的暨南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教授侯松岭向南都记者回忆,庄礼伟平时喜欢打乒乓球,经常会和同事约好在下午5点开始打,“16日晚上,他还和我们打乒乓球,说他太忙了,得抓紧时间打一下,明天就去泰国,要走四天,回来才能打。”

但有时,庄礼伟会因为指导学术论文而迟到,比起打乒乓球,他总是将学生放在第一位。“他对学生是独一无二的,不管下午几点开始,他一直要和学生谈完自己的想法才结束,有时候他甚至7点半才来,我们都打累了。”侯松岭说,这是其他老师无法做到的一点。

因为对广东华侨史的研究,暨南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彭伟步与庄礼伟在学术上有所交集。“他是中国典型的知识分子,儒雅、低调、学术涵养高,以开阔的眼光和严谨的学术视角,对东南亚的研究进行了开创性、挖掘性的工作。”

在国际关系学院一名学生看来,庄老师是一个睿智又谦虚的人,除了学术上的成就,他平时还会写散文诗,“他五十多了,但是看起来像三十岁,是我们的‘不老男神’”。

“纯粹”的知识分子

在曾任南风窗编辑部主任陈初越家中的书架上,8年来一直放有与庄礼伟的合影。照片上的庄礼伟眉目清秀,穿着黑色条纹长袖,戴着金属边框眼镜,表情淡然。相片被白色相框完整地保存,用陈初越的话说,这是“定格那段理想主义与诗情飞扬的时光”。

2000年初,庄礼伟给杂志供稿,二人起初仅是文字之交,但超出陈初越想象的是,庄礼伟乐于参与媒体的程度如此之高。

“参加选题会、看版,他都很主动,与我们有着密切合作”,陈初越告诉南都记者,与庄礼伟相识10余年来,他涉猎广泛、关心公共事务的知识分子形象完全没变。

“老庄的独特在于他用自己的方式在坚守他心中的世界和理想。”暨南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陈定定说,庄礼伟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心中有对世界的爱、对世人的爱。

庄礼伟生活简朴,时间大多奉献给教学和写作。受访的多位媒体人及学者,形容庄礼伟时都用上了“纯粹”一词。

“涉及公共利益的事,他往往挺身而出,用笔、用行动表达他的正义,很少想到个人利益。”陈初越如此评价道,“这是一位正直、清澈、纯粹、博学的友人”。

侯松岭谈到,庄礼伟对老师和学生从来不发脾气,“前年的时候,他来上课,有一次教室的门还没开,他背着书包和学生一起等,学生以为他也是来听课的,教务员打开门,学生才发现他上去讲课。”

不仅容颜不老,在友人心中他更是一位内心纯真如儿童、有“精神洁癖”的学者。陈定定说,“老庄的人品、才华、情怀、品德都是公认的好,好得像一块美玉一样,好得让人感觉惭愧”。

庄礼伟生前最后一条也是唯一的朋友圈,记录的是他所写作的一首诗《夜行荒山明月当头》。题记为:向大自然脱帽敬礼,它先创立自由法则,进而创育了各种存在物的语言。一位学生发文悼念,“多愿您只是‘庄周梦蝶’,梦醒时分,再续过关情……”

学生追忆

庄门独特的登山学术研究

2012级国际关系学院研究生钟立勤曾是庄礼伟的门下学生,他眼中的导师身体力行,有“孔孟兴学”的风采。每月定期开展的学术交流,往往在深夜结束。

“为何?晚上八点开始,门生轮流发言,庄师总结和延伸拓展,然后一发不可收拾。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十二点。”结束后,师生仍意犹未尽,庄礼伟推着单车,学生们则左右结伴,一起走回学校的宿舍。

庄礼伟喜欢爬山。钟立勤初入庄门时,老师便安排了火炉山之旅,开启了庄门独特的登山学术研究。此后,凡大事必爬山,凡跨年必爬山,轻则火炉山、白云山,重则为广州的经典徒步线路火凤线。侯松岭说,庄礼伟所带的学生毕业时,庆祝的形式不是聚餐,而是组织大家到海边旅游或爬山后吃饭。

“有一次跨年是在白云山,凌晨三点多下山时,大家在路边歇息,庄老师居然在背包里掏出了一支红酒,那可是跨年的红酒啊。就着一次性纸杯,我们在阴暗的山间路、微薄的灯光下,小酌了新年的第一杯。”钟立勤说,之后每逢跨年,他都会想起老师带着一群弟子在山上风餐露宿,以登高之姿、全新之态迎接新的一年。

已毕业的暨南大学国际关系学博士后马立明告诉南都记者,博硕八年师从庄礼伟,导师在他心中仿佛灯塔一般的人物。

研一时,他写了一篇评论给老师修改,本以为1500字的文章,点评几句便作罢。可庄礼伟将电子文档打印出来,用红笔大改一番并做了批注。马立明拿回家,恰巧被奶奶看到,嘱咐他说“导师这么敬业,你一定要跟着好好学”。

暨南大学中文系研究生小徐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庄老师,是5月底学校文学院主办的一场学术讲座。“庄老师作为知名教授却悄悄混在学生中间来听讲,互动环节还向在场的嘉宾非常真诚地提出问题,后来被主持人发现‘嘿,这不是国关学院的庄教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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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胡群芳

采写:

南都记者张雅婷

实习生庄萍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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