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的味道

宝安日报 2021-03-25 11:44

孙宝健

作为一个吃货，每次回岳父家，心中都盼望着一位乡村卖货郎的出现，这位卖货郎的箩筐里总会装满手工做的客家美食，其中当然少不了我最喜欢的客家“老鼠粄”。

在远离家乡的城市工作，娶了位广东梅州的客家姑娘，对于回老家更远的我来说，现在回岳父家也能够一解我的乡愁。易中天曾经在某电视节目上谈到：“血缘关系是吃出来的”。婚后回妻子娘家比回自己老家更勤，甚至也开始喜欢上了这里的一粥一饭，可能最初是“爱屋及乌”，但后来发现每次回来之后都能减轻对老家的怀念之情。后来有一次回老家看我爸妈，老妈子醋意满满地说，“你是娶了新娘忘了老娘，我是看似娶回个媳妇，但敢情更像是把儿子嫁出去了”。

常年在外，原谅我的味蕾也就这样被征服吧！记得有一次回梅州，早晨我还在熟睡中，就被妻子喊起来吃早餐，她还神秘兮兮地诱惑我，说要吃“老鼠粄”。我半信半疑：“吃什么老鼠"粄"？”，心想早餐怎么会是吃老鼠的东西！下楼后，看到餐桌上摆着几碗上面撒着一层肉碎和葱花的白色小粉段，看上去中间粗两头尖的，我心中暗咦了一下，“这，不是我平时煮过火候断碎了的粉条吗？想必是老婆把早餐也煮坏了吧？”不过一口吃下去之后，如此的感觉和想法就瞬时“清空”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口肉香的汤汁，唇齿感觉到口中之物爽滑富有弹性，嚼咽的时候，先是口腔里有淡淡的猪油味道，然后吞下去时，喉咙里又是淡淡的黏米味道。肉香、油香、米香，还有葱花的鲜香，地道客家风味顿时征服了我的味蕾。

妻子说，“老鼠粄”名字听起来不雅，却是一道客家人喜爱的小吃，而且还有一个更惊人的名字叫“老鼠屎粄”。据传因其形似老鼠尾，便称其为“老鼠粄”，这道菜传至香港称为“银针粉”，倒也多了一个可以登堂入室的雅称了。妻子还说，那天吃的“老鼠粄”是一位卖货郎手工做的，他的箩筐里不止有“老鼠粄”，还有酿豆腐、簸箕粄、腌面、鱼丸、盐焗鸡等等。这卖货郎的箩筐，其实就如同一家客家特色美食的“移动店铺”啊，滋养了不少人对家乡味的美好记忆呢！

作为游子，能够消解乡愁，随遇而安，那多半是因为他的味蕾和灵魂都已被征服。岳父家除了有手工的传统客家小吃外，村庄也很美，有绕村而过的小河，有一盏孤灯做伴的小桥，还有依山而建的围龙屋和似乎落寞了的昔日临街骑楼。随意在村子里走一走，就好像走在一幅自然朴素的乡村油画里，脑海中自然浮现出那熟悉的诗句：“暖暖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此情此景，何尝不是游子脑海里家乡的画面呢！当我纳闷于自己有这样的情绪时，妻子笑着说：“你吃过我们客家的"老鼠粄"，娶了客家的姑娘，也就算半个客家人了！所以啊，你从这"老鼠粄"里也吃出了乡愁的味道！”如此说来，我爱上客家的老鼠粄，也许就是因为它能安抚我的思乡之情吧？也许每个漂泊在外的人，心中都藏有这样的美食，而对于客家人来说，乡愁的味道，就在这一碗客家“老鼠粄”里。不思量，自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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